第二日一早,陆晨就听到消息宫里传出消息,八百里加急,青海危矣。
午后又被宣召进宫,拿了皇上御赐的督军令牌,干掉杯中壮行酒,跨马出城奔关中而去。
或许有人注意到,或许没人注意,还有一人也出现在了队伍中。
一日晚间,众人跑过了城区,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宿在林中。陆晨几人常年在外面跑,对此轻车熟路,有人打猎有人烧火。
陆同边烧火边对旁边闭目养神的陆晨低声道:“公子,这卢大人意志倒是十分坚定。”
陆晨睁开眼瞥了一眼在旁边盘膝而坐的卢意远,回道,“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此番我就不会带他出来。”
火光映照的众人面色或明或暗,但是陆同还是看得出来卢意远在强撑,低声接话:“他是读书人嘛,说句手无缚鸡之力可能夸张些,但跟咱们肯定是没得比。这两日赶路我都有些累了,感觉好久没有这样奔波了。”
陆晨闭着眼勾了勾唇角道:“紫禁城风水养人,我看你是最近在京城把筋都养懒了。”
陆同看着闪烁的火光下陆晨俊朗的面容嘟囔道:谁能跟公子比啊,同样是长途奔波,公子竟然还能日日在日出时分醒来习武。难道公子的身子是铁打的不成?
陆晨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这看似抱怨的自言自语。
旁边盘膝坐着的不正是前荆江大堤都督卢意远吗,原来,陆晨此次出来除了带着身边的人,还向皇上讨了他出来。
卢意远确实不像陆晨几人,他从来没有习过武,又常年为官养尊处优,连着三日快马赶路,他现在浑身酸痛,能够勉力维持坐姿,全靠身后的大树支撑,但就算如此,他也一句停下休息的话都没有说。
路上的时候他已经听陆同说了此次的情况。他知道陆晨肯带他出来,带他到战乱第一线,既是挑战,更是机会。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哪怕他没有打仗的经验,想必陆晨加上关中铁骑和赵焕将军,也用不上自己平乱。能有这样的机会全程跟学一场战争,对他来说更是受益无穷。而平乱之后的治理和重建,应该才是自己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卢意远是感激的,哪怕陆晨让他在牢里吃了几个月的苦头,让他二十年的官场生涯一败涂地,他依然感激。
看到陆晨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哥,年纪又小,一路行来没有丝毫叫苦抱怨,单凭这点,就足够自己佩服。
夜间微风拂过,带走了白日里的酷烈暑气,也让辛苦的赶路人难得舒服的休憩一夜。
吁……众人拉住马缰,胯下战马一时没有停住前冲的速度,原地焦躁的不停踏着地面黄沙,好半天才喘着粗气站住脚步。
看着面前的灰色城墙,就连陆晨的脸上都露出了短暂的笑容。五天五夜,他们终于到了关中铁骑军营。
陆同策马上前喊话,墙头值守长官从城墙中间漏出头来,问清身份核对令牌后才命人打开城门让众人进城。
那值守长官热情淳朴,身形高大,面色粗糙两颊带着红晕,操着一口西北口音边走边向众人介绍道,“陆大人远道而来辛苦,我是城门守卫邓琦,咱们关中铁骑得名于驻扎地名,此地就叫关中城,不过城中百姓比其他州郡要少些,一是此地地处西北环境恶劣,能出去讨生活的都南下或者东迁了,剩下的都是不想走或者不能走的,二是这是是驻军地,也是前线,北抗瓦剌,西御突厥,乃兵家必争之地,着实危险,因此能留在城中的都是有些力气的,刀尖上讨生活的。真打起仗来,女娃子都能拎起柴刀砍人的。”
陆晨对这个守门官印象很好,这个西北汉子淳朴乐观,从脸上似乎都能看到他吹过的风沙,但他却自信自强,他的官话蹩脚,但是见到京城来的官差还是热情介绍,就算只是一个守门官,他也认真负责,丝毫不马虎。“邓将军是本地人吧,我看城中百姓自在祥和,倒是自有规矩,铁骑驻扎地是在城内吗?”
邓琦笑的漏出一口白牙道:“是,我爹娘就是关中人,媳妇也是,媳妇在城里开了个早点铺子,辛苦些,但是加上我的俸银生活足够啦,一家人都在城中,照顾父母也方便些。”
陆同看着邓琦满是笑容的脸,也被他感染了,接话道“邓大哥,别看条件艰苦,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幸福呢。”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反正有饭吃,有衣穿,媳妇又贴心顾家。”说完似乎是感觉自己说的太多,邓琦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乐。
陆晨想起曾经在瑜王府和当时的瑜王如今的皇帝陛下读书论理的日子。是啊,百姓所求的不多,不过是吃饱穿暖。礼记中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没聊几句,一座府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门牌上敕造将军府五个字霸气磅礴,两座石狮子矗立左右,更显得庄重威严。
邓琦对陆晨说道:“这就是赵崇将军的府衙,陆大人稍等,我去汇报。”
不多时,门内出来几个精壮男子,为首一人一身玄色薄铠覆盖全身,右手持剑,左手握着半枚虎符稳步走来,在陆晨几人面前站定。
为首男子向陆晨抱拳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陆晨陆大人了,下官赵崇,不知陆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陆晨看着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和邓琦一样面色粗糙,身高八尺,目光炯炯有神,一动一静自有章法,呼吸短促有力,明显是一代高手。
“赵将军,久仰,请先核对虎符吧。”
听着陆晨这话,那赵崇才面色微缓,接过陆晨的半枚虎符和自己手中的相合,确定没有问题后才露出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道:“陆大人,见谅,带兵在外和你们这些京城高官不一样,一个不慎是有可能掉脑袋的,谨慎点总没错。众位府内请”
陆晨瞬间就感受到了赵崇话中的敌意,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还礼道:“赵将军行事严谨,陆晨佩服。”
将军府会客厅。
陆晨站在上首位,从陆同手中接过明黄圣旨对赵崇道:“骠骑将军赵崇听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海告急,特令骠骑将军赵崇为援青骠骑将军,携五万关中铁骑即日奔赴青海平乱,宫廷司陆晨为军师,不胜不归,钦此。”
赵崇双手接过圣旨道:“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