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道,「大表伯恨苏途,但更恨先帝,从心里不愿意臣服于大黎。他睿智冷静,应该不会以卵击石,在大黎朝造反。
「他在海外留有势力,或许就是留了后手。将来再次出走海外,去那里打下一片天地,当那里的皇上。为以防万一,还是要留一个儿子在这里传宗接代。」
丁壮茫然道,「他还要去海外?海外穷,饭都吃不起,何苦去遭罪。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干嘛去折腾?」
丁香很想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这话不好解释。
她说道,「大表伯是有志向的人,他的想法跟我们平常人不同……这事仅限我们三个知道,万不能传出去,也不要去问他……」
几人商议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都去了正院。
丁利来用功,晚饭没出来吃。
唐氏心疼儿子跑去叫他,他连门都没开。
众人又商量着明天的安排。
丁钊和丁立仁要去给荀家和上峰送礼,丁持夫妇要去看宅子。又让李管家带着李帐房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和田地。
丁香嚷着去九鹿丝绣阁,晌午还要在长顺西街的明月楼吃烤鸭和肉火烧。
明月楼的烤鸭和肉火烧闻名大黎。
丁香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九鹿丝绣阁和明月楼,而是她被调包的银丰大街,以及东荣街的东阳公主府。
东荣街在长顺东街后。
公主府她进不去,也不想进去。就是想了这么多年,想远远看看什么样。
若长顺街有合适的铺子,她想买一个铺子开书斋。
丁府在西北边,到偏中心地段的长顺街要近一些,先去那里,吃完晌饭后再去偏南的银丰大街。
对于该先去公主府还是先去普光寺,丁香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选择了公主府。
这是她被抱走那天就开始想的事。
过了十年半,她也想了十年半。
丁壮本来想陪二儿子夫妇去看宅子,又不放心孙女。商量道,「孙女,改天爷陪你去。」
丁香嘟嘴道,「不,着急想吃烤鸭呢。」
丁壮忙道,「好,好,我陪孙女去。」又鼓着眼睛说丁持,「明天只能看不能买,得老子点头同意才能买。」
丁持不愿意,「商场如战场,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他不愿意老父跟着他去看,更不愿意老父帮他拿主意。老父就是个铁匠,哪里懂生意。
丁钊道,「爹,持子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买个宅子和店铺,还吃不了亏。」
吃完饭,众人又去正房厅屋说话。
丁香把丁持叫去一边,悄声问道,「二叔,我听人说中南省有一个卧佛像有半边山那么大,你见过吗?」
丁香不敢问见多识广的董义阖,他太聪明,知道自己的事情又太多。
丁壮和丁钊根本没去过南方,不会知道。
也不会问明远大师,在别人那里就能打听到的事,问他浪费资源。
丁持非常高兴侄女主动找他说话。
想了想说道,「半边山那么大,还躺着的大佛,没见过。以后我再去中南,问问那里的人。」
丁香失望不已。只得问荀千岱了,他喜欢游历,肯定知道。
次日,天空飘起毛毛雨。
天没亮丁立春就去军营了。
早饭后,除了用功的丁利来,一家人都齐齐来到外院。
家里只有一辆马车一辆骡车,让丁壮几人用。
如今自家是「官家」,公爹和儿媳不能坐同一辆车。丁壮和长随
王开一辆马车,张氏和丁香、罗儿、何会一辆骡车。
丁钊父子和丁持夫妇出去「打出租」。
两辆车向长顺街而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午时初才到长顺西街西街口。
几人下车,雨已经停了。
东顺街是京城第二繁华的大街,青石板铺路,宽阔的道路能并行十辆马车,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最高楼有五层。
都是黛瓦粉墙或青砖墙,外面挂着彩绫彩灯,开着酒楼、银楼、点心铺、当铺、书斋、青楼等。
那座最高的五层楼是青楼,叫「倚芳楼」。
路边没有小贩摆摊,看着非常高大上。
丁香没有心思逛铺子,急急走过这条街。路过一个没营业的铺子,门上贴着「出售」两个大字。
丁香想着,明天让人去牙行问问,哪怕贵点都赶紧买下来,书铺要属名自己。
他们来到十字路口。
正前方是长顺东街,交叉的是稍窄的芙蓉巷。
芙蓉路右前方有一个高高的牌坊,上书「东荣街」。那里凸出来的屋顶是碧瓦,层层叠叠,蔚为壮观。
丁香指着东荣街说道,「刚刚我听人说,东荣街里住着公主和郡王。咱们去街口看看,公主府和郡王府什么样。」
她已经打探清楚,华荣街只有两户人家,一个是东阳公主,一个是荣郡王。
张氏忙阻止道,「不要去,那些贵人惹不起。」
丁壮也想去见识见识,说道,「咱只在街口看看,又不去招惹他们。你看看,那里还不是有好些人?」
说着,他率先往那里走去,嘴里还唱着,「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红榜中状元……」
不敢唱大声,小声哼着。
因为《女驸马》的关系,这位爷爷对王公贵族都不算很感兴趣,最感兴趣的是公主和驸马。
丁香拉着张氏跟着,几个下人走在后面。
来到东荣街口,几人站下往里看去。
里面只有两座大院,都是绿瓦,淡红色院墙,朱门,墙里飞檐翘角,花红柳绿,一眼望不到边。
这里满府富贵,也藏污纳垢。
大门离得很远,只看得出朱色大门黄色铜钉,却看不清楚几扇门,门环什么颜色,有多少颗铜钉。
不知道哪个是东阳公主府,哪个是荣郡王府。
古代阶级等级森严,等级不一样这些东西就不一样。
差别最大的是门环,王府是黄色,公主府是绿色。
门前有少量行人行走,轻手轻脚都极为恭敬。
丁壮胆子再大也不敢走进去。
突然,十几个骑马的人和两辆马车由远及近,骑马人挥舞着鞭子喝斥两旁行人。
「让开,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