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无奈,只好给景琮行礼。
景琦心里纳闷,刚才在宴席上,自己都没让小孩进来,王爷怎么知道他的存在?
那么个不起眼的东西,王爷怎么就看上了?早知如此,带他来干啥呀,这不给别人铺路么?
这个结果让众人也很迷惑,裴锦知道景琮的身世,她觉得对于睿王来说,这是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小孩的确是姓景吧?是出自皇帝选出来的族亲吧?没毛病啊,拿到皇帝跟前也挑不出错来。
更何况这孩子对景琦家没没什么依恋,甚至还有恨意,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绝不会让大伯摆布。对睿王府来说,也就没有帮世子原来的家收拾乱摊子的隐患。
他比景琦小了好几岁,跟睿王府容易建立感情,虽然啥也不会,但是人都进了王府,还怕没有良师?
赏菊宴终于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公主府的大门口,来自康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赵介看见新车一脸懵圈,我就跟众车夫吹了会儿牛逼,咱家咋就多了辆马车呢?
康王府特别贴心,还配了车夫帮裴锦驾旧车。裴锦谢过康王妃,并恭送康王一家,她正要上车,谭敬追了过来。
“裴当家,王爷叫在下给您捎个话,今日多谢裴当家提点。”
裴锦一脸茫然,我提点啥了?我就给那三个小帅切脉、手诊、面诊,还仗着医术被众人信赖,帮冯弈扯了个谎,除此之外我还干啥了?
难道是我说景琮那句“无父无母,寄人篱下”?
裴锦暗笑,明明是他自己挑的人,偏要谢我一句。就算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万一传出去,不是功劳而是口锅。
于是裴锦道:“王爷不必谢,民妇只是说了句实话。能定下中意的小世子,全仗王爷眼光独到。小世子聪慧过人,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谭敬暗自琢磨,这回复也太官方了,看来王爷说的“提点”,裴当家不想接。
谭敬回去复命,裴锦刚要上车,又被人拦住。
这次是景琦。
“裴夫人,您切脉面诊的时候,是不是瞧出我有小毛病?可有当众说出?是不是因为你的话,才叫我落选的?”
这小伙,甩锅有一套啊。
裴锦冷声道:“景琦公子放心,虽然民妇有定论,却并未当众说出。”
景琦不信,“我比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强多了,王爷为何不选我?”
裴锦道:“王爷如何定夺,不是你我可以置喙。民妇劝你一句,你虽不是大病,却也算是顽疾,不易根治,还容易复发。公子以后就别吃辣的了,抓紧治,不然连马都不能骑。”
景琦哼了一声,“少在这儿危言耸听,你断我青云路,还想让我捧你的场?想都别想!”
裴锦心道,爱咋咋地,还拿自己当盘菜了!
幸亏他没进睿王府,这种人要是做了上位者,眼睛都得翻到脑门子上去。
在公主府踹人已经够蠢了,还追出来找大夫问责,他脑子里是塞了多少水啊!
景琦找完茬走了,裴锦又要上车,结果又被叫住。
“裴夫人,”九岁的戚宝珠款款行了个礼,“宝珠见过世间疾苦,不想做闺阁淑女,想跟夫人一样治病救人。”
裴锦被她说愣了,戚圆元道:“妹妹听您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想跟您学医呢。若是夫人不弃,今晚我们就禀明父母。”
见裴锦犹豫,戚圆元赶忙又道:“宝珠都烦死戚宝珍了,不耐烦跟那个假千金斗,还不如跟您学些本事。”
裴锦点点头,“若是戚大人同意,明日就可将宝珠送来。不过咱们先说好,学医也得看天分的,若是不合适……”
“不合适我就专打下手,帮柜上取药也行。”宝珠说完福了福,还朝赵介摆了摆手。
“介哥,明儿见。”
戚家姐妹走了,裴锦问:“你怎么认识宝珠?”
赵介笑道:“她以前是南城小乞丐,因头发枯黄,都叫她小黄毛。她饿肚子的时候,我还塞过几次吃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千金小姐。”
是了,宝珠曾在最底层挣扎过,她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也不觉得抛头露面有何不妥。
若是她真能来,裴锦倒也不介意从头培养一个大夫。宝仁堂再大也只是家医馆,裴锦的志向远不止于此。
她刚要上车,又有人从里面出来,朝这边一揖。
“多谢裴夫人。”
裴锦见是冯弈,让庞盏和秦桑先上车,然后低声问:“结果如何?”
冯弈笑道:“叫我以后再别出现。”
行,没白忽悠盛云端。
这时,又有客人从里面出来,冯弈提高了音量:“夫人,我这病多久能治好?”
裴锦叹了口气,“且试试吧,不好说,不好说呀。”
说完,她压低声音,“赶紧下聘,最好本月娶亲,七个月之后,可跟旁人说是早产。”
冯弈愣住,然后恍然大悟,“多谢裴夫人!夫人慢行!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撒丫子就跑,哪还有什么君子风度。
裴锦又要上车,下意识左右看看,这次终于上去了。
赵介在前面边赶车边向裴锦汇报:“今日,各府的车夫在一起吃饭,没让饮酒,不然儿子把他们全灌醉。”
裴锦笑道:“酒后驾驶哪行?不让喝就对了。”
“那也不耽误套话,”赵介道,“秦桑教我看手诊,我别的记不住,就会看眼睛的毛病。我说宣平侯府的车夫眼睛不太好使,他差点给我跪下,还嘱咐我千万别让侯府知道。”
裴锦不由失笑,“眼睛不好还驾车?最好把孟青蓝带沟里。”
赵介道:“儿子说让他来宝仁堂针灸,不收他诊金,他立刻将儿子当成至交好友。以后想要打听事情,只需将他约出来针灸便是。娘,如今各家的车夫都跟儿子攀了交情,虽学艺不精,但是忽悠他们还算够用。”
裴锦给点了个赞,咱家赵介脑子不白给,用得是车夫外交。
秦桑切了一声开始告状,“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口诀都教他了,总是记不住。”
裴锦赶忙安抚:“不着急,他笨就多教几遍,反正咱们也没指望他坐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