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君琢,他有愧疚,有惧怕,有兄弟亲情,这些感情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无法面对他。看着他风光无限陪王伴驾,看着他耀武扬威行走官场,看着他一日日强大一日日目中无人,他心里滋味复杂,怕他终有一天会夺回本属于他的爵位,将他曾经做过的事宣之于众,他就从人人景仰的茂国公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卑鄙小人;可他心里又有那么一丝期待,想和他续一续兄弟亲情——他毕竟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啊!
沈明赫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还人事不省的沈瑜,问道:
“郎中们怎么说?”
蒋夫人垂着泪,道:
“郎中们说,差一点就伤到了心脉。若是三日内醒不过来,怕就不好办了。”
人到中年,尤其是像沈明赫这样子嗣不丰的人,儿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沈彦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邵姨娘温婉柔顺,这个孩子聪慧懂事,他对沈彦投入了他作为父亲的全部的爱,到了沈瑜,反而因为蒋夫人的缘故,总是不大喜欢。
可是如今看着沈瑜成了这个样子,他也一样心有不忍。轻轻拍了拍蒋夫人的肩头,枯着眉起身走了。
蒋夫人只觉得心生冷意,沈瑜怎么也是沈明赫的亲生儿子,当初沈彦摔落马,他能忙前忙后张罗着请太医、多方找郎中,如今换成了沈瑜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只得来他一声叹息!
可她更恨李舒窈,恨到心里隐隐发疼,一口银牙咬到咯吱吱响,若不是沈君琢插手将她带走,她哪里会容她活过今日。
“去,着人问问那贱人和沈君琢是怎么回事!”
蒋夫人吩咐候在一边的贾妈妈道。
贾妈妈领命而去,蒋夫人看着躺在榻上的儿子,忽觉全身疲惫不堪,缓缓地伏下身去。
——
舒雅觉得全身都冷了,过了好久都缓不过来。舒窈出事了,舒窈出事了,这句话在她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每念一遍就多一重自责。这国公府对舒窈来说,竟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没了沈君琢,还有沈瑜,如今竟是同时牵扯了他们两人!
刘妈妈往揽月楼去了,春桃往甘棠院去了,府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竟是没有一点舒窈的消息。她知道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地问,就连沈瑜受伤蒋夫人都忍了下来,她更不能让这事传出去半点。
可是舒窈被九叔带走了,舒雅不敢细想,她怕一细想自己就要撑不住了。她是长姐,自幼就担负着与弟弟妹妹不同的责任,就算她不能光耀门楣,也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如今舒窈落到这个地步,自责与恐惧交织而来。腹中的胎儿一阵一阵地挣扎,她只能强自镇定,扶着肚子坐了下来,指着春霞给她倒了杯水。
正是六神无主之际,忽听春桃通传:
“大将军身边的徐副将来了,说有话要跟您说。”
舒雅长长吁了一口气,算九叔还有心,知道让人来和她说一声。她忙起身,也不用春桃打帘子,快步往外间走去。
徐达昌恭敬地施礼,谨守着礼节,垂着头道:
“大将军带二小姐出了府,大奶奶若是要找二小姐,就随在下来。”
舒雅压下快要蹦出胸口的心,她不想难为这些下面办事的人,缓了缓语气,才道:
“那就请徐将军带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