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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雨夜荒村

作者:旁白陈
    愈靠近村落,那股子萧索荒芜的阴森感觉也跟着愈发强烈。

    周遭清冷的吓人,入耳除了稀风疏疏雨搅动树叶的哗啦声,就只剩头顶那叫不出名字野鸟的“咕咕”饥鸣。

    “看来你也同贫道一般,是个五脏庙没处着落的。”

    陈青烊盯着树梢上浑身漆黑的夜鸟自嘲一笑,旋即便踏上那座与山道相连的,腐朽破烂的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廊桥的廊桥。

    脚下溪水潺潺流淌,桥上咯吱做响。

    这响动终究是惊动了那埋头梳理羽毛的野鸟,两粒晶石般的眸子也跟着转向陈青烊。

    咕噜噜瞅了一阵,野鸟终是抖去毛上雨水,展翅冲天而起的同时,似乎也将这沉寂在夜色中的荒村一并给唤醒了起来。

    进了村,却见这里的破败比起原先的庵寺更甚一筹。

    那被绿幽幽的藤蔓所遮盖的是枯井,土坯垒就的围墙上遍布裂缝,就连屋顶的瓦缝中也挤满了探出身子来的蒿草。

    接连扣了数家门环都没等到半点动静,陈青烊终究默认了这里确实是处荒村的事实。

    想来也对,不说这山中道路闭塞瘴气弥漫,单就说有胖首座猫儿黑那伙子强人贼寇的存在,谁又能在这般地界久住下去。

    眼见雨势仍无放晴之意,他只得寻了处还算完整的院子好来遮挡这让人恼火的风雨。

    虽说拿定了主意要在这过夜,浑身湿漉漉的又如何能睡的安生。

    陈青烊在残垣中理出间屋子,点燃一展油灯,便甩下随身包袱又钻进了黄昏中去。

    再回来时天色已然黑透,他抱着捆未被雨水浸湿的柴禾刚要进门,就见那侧屋窗棂前稀稀疏疏的晃动一道人影。

    这下子,就是似陈青烊这般习惯了夜宿荒野的人也不免一阵惊疑,不知何时右手已然下意识摸向了剑柄。

    “寻仇!”

    “借宿?”

    亦或是那伙人贩子的同伙追上来了不成?

    正要拔剑动手,却见那摇摇欲坠的木栅门被人先行一把拉开。

    接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便从门里探了出来。

    剑柄上攥紧的手指又松弛了下来,陈青烊定眼一瞧。

    好嘛,还是个熟人!

    ……

    篝火燃起驱散了寒意,也将这处处透着破败的厢房短暂照亮。

    取了几个冷硬的窝头串在剑上烤热,正要对付一下自己那已经造了许久反的五脏庙。

    陈青烊目光一扫,又落向在那火光中低头不语的,被他白日间才在山匪手中救下的小尼姑。

    无奈摇了摇头,只得取下一个窝头递了过去。

    “要吃么?”

    从进门后就没说过话的小尼姑抬起头来,她先是看了看一脸漠然的道人,又瞥向那冒着热气的窝头。

    “咕…咕…”

    心中正要拒绝,肠肚却发出一连串不争气的饥鸣来。

    陈青烊哑然一笑,显然在这深山夜色中赶路,对一个小姑娘来说也是场极其需要勇气的考验。

    将窝头塞进对方手中,陈青烊胡乱吃了几口便瞥向那个圆溜溜的脑袋。

    “小师…呃…姑娘,这雨天不在庵里待着着,偏要钻进山里找我做甚!”

    “我不叫小姑娘,我有名字,我叫商心慈!”

    小尼姑将最后一块窝头塞进嘴里,眼神随着言语透出股子说不上来的坚定。

    “我是庵寺收下的第三十二个弟子,也是最后一个,如今师傅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我要报仇!”

    陈青烊被篝火烤的昏昏欲睡,正要点头应和一番,倏地反应过来。

    报仇,她说要报仇?

    找谁报仇?

    陈青烊顿觉不妙,不解中杂着震惊问道。

    “佛家不是最讲究果报么,一切皆有因缘定术,你不好好的参禅拜佛,做这杀人取命的事情做甚?”

    “呵,恶有恶报?”,商心慈悲怆一笑,“当年说下这话的那位佛陀,他一定是疯了!”

    “咦…”,陈青烊似是对这话极为认可,嚼着窝头连连点头。

    “况且庵里还有好些师姐都被那群畜牲卖进柳三娘子的娼窑里了,如果我不想法子救她们…”

    商心慈有些沮丧,进了那般去处,下场自然是不必多说,她以手抱头盯着噼啪作响的篝火,又道:

    “道长,你说如今这世道人心,真的还比不过无间阿鼻吗?”

    “也许吧”,这已经是陈青烊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柳三娘子”这个名号了,他屈指弹向手中的湛湛青锋,蓦地想起陆老道说过的一句话来。

    “不然为什么我们所有人来这世上,生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哭喊闹腾呢!”

    说罢心中暗暗惊,小尼姑这是被那伙子山匪给一下子激活了啊!

    只是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纵使知道庵中尼姑们被掳去了何处,孤身一人又如何去寻仇?

    陈青烊还想再劝劝,却见商心慈怔怔出神的目光终于重新聚焦到他手中的长剑上。

    “经此一遭我便想清楚了,学佛渡不了世人,更救不了自己,我阿爹说的对,生在这般的世道里,只有自己能做主才能救的了别人,所以…”

    商心慈顿了顿,似乎也知道接下来的话语难以开口,她又低了头去,声若蚊呐。

    “道长,我想跟你学剑!”

    “啊?”

    学剑,她说要学剑!

    跟我么??

    这下子,顿时轮到陈青烊开始愁苦起来。

    自己这一手剑术来的叫自个都觉莫名其妙,又哪来的能耐去教别人。

    于是干脆以肘做枕躺在了草堆上去,背过身道:

    “救人这事倒也好办,我瞧商姑娘的谈吐名字也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子出身,大可让你家中长辈寻官差…”

    他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去。

    “阿爹他心里装的只有朝廷的丁铁盐税,连去庵寺里出家都是我偷偷跑出来的,又哪里会去管这些事情。”

    商心慈说罢不再言语,重新变回了那个缩着头发怔的斑鸠模样,陈青烊只得翻起身来,耐心道:

    “恕我直言商姑娘,贫道时下连自个要去哪里尚都没弄清楚,你跟着我莫说学剑了,指不定哪天就得给性命弄丢在这荒山野岭中。”

    说着,摸出张‘诛煞破邪符’递给商心慈。

    “男女终归有别,这间屋子便留给商姑娘,这符纸夜里应付些遮眼打墙的游魂不成问题,等熬到明儿个天一放晴,你便自己寻路回城去罢。”

    说完也不给商心慈机会纠缠,提了剑走出院子,便准备再寻个屋子对付一晚。

    可居高而下一瞥,却见那凛冽山风之中,竟有几个背着厚重行囊的身影快步走上廊桥。

    几人携带的书箱上面用竹竿裹着油布,撑起一块尺许见方的空间高高遮住头顶,夜色中远远望去,好似箱子长出两条长腿来穿行于山中,端的是古怪无比。

    瞧那前进的方向,却是正正的朝着这因篝火而发出光亮的院落疾步行来。

    山风又起,吹落一地的杏花稀疏。

    这久无人烟的荒村里,又闯进第三波借宿的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