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它小说 >> 请真君斩妖(书号:115506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女子与第二个故事(下)

作者:旁白陈
    待到次日天色擦亮,听得楼头鼓响,庙内钟鸣,苏娘子便提了借来的斧子匆匆而去。

    行到湖畔一看,果然有颗系着白绸子,华盖如盘般的柳树立在水岸边。

    怪异的是,这早春的时节,岸边其他柳树才抽出星星点点的嫩鸭来,独那颗柳树已是翠绿如屏,根根枝桠被阔叶的重量牵引着,垂落向水面。

    苏娘子虽觉事出反常,可已然应允下来的事,箭在弦上又如何反悔。

    于是挥起斧头,一下下给那树砍了,待将断不断时便以绳子绑了树干静待时辰。

    不消时,一轮旭日照破云海,直照的碧潭山中是彩霞映千山似玉,倾波凌万里如金。

    一瞬间乾坤清气上涌,四夜紫霞氤氲,就在这档口,庙内卯时的钟鼓声齐齐而鸣。

    苏娘子忙敛了心神向下看去,就见那湖面粼粼波光似被朝霞给煮开了一般。

    水气翻腾中,一黑一白两条鱼儿越出水面,在水中甩尾缠斗起来。

    两鱼时而扭打着身子捆抱在一起,时而抵面以头相撞。

    苏娘子看的心头惊奇,鱼儿她见的不少,可这浑身白色,还会如羚羊挂觉般争斗的鱼儿她倒是头一回撞到。

    如此瞧了一阵,她猛然想起昨儿个那素衣婆子的交代来,忙不迭挥起斧头将那绑着的柳树一下砍断。

    失了绳子牵引,柳树伴着主干断裂声轰然砸落水面,顷刻间便打的湖面上波涛四溅。

    再看水中,那条黑鱼被柳树砸落的枝桠噼里啪啦扫到,身上便似溅到滚油一般冒起阵阵白烟来。

    经此变故黑鱼登时不敌,又在水中于白鱼缠斗了片刻,便甩着尾巴没入湖底落荒而逃。

    苏娘子经此一遭莫名其妙的求子许愿之后回到家中,她尚未从这怪事中回过神来,却见自家夫君近来神神叨叨的,整日不是在勾栏中醉酒,便是与人耍钱取乐。

    如此过了几日,又见城内书肆老板送了大批新刻板印的圣贤书与许多形制精美的文房用具来。

    苏娘子虽然不通文墨,却也瞧出来这些都是市值不菲的物什。

    自家是个什么光景她再清楚不过,早在夫君年年应试不第下落下了不少的亏空,又哪来这么些银钱供他挥霍。

    一番逼问下夫君终是道出了实情。

    原来就在那日苏娘子砍倒柳树后不久,便有个身着缟素的老妇捧了一匣子金银寻上门来,直言苏娘子帮了她的大忙,这一匣东西便是当日应允的报酬。

    末了那妇人又万般提醒需得牢记一点,这一匣子金银要尽数叫苏娘子的手花出去,若是经了他人之手,金的变做卵石,银的变做腐草。

    苏娘子夫君当时听了直觉好笑,金银就是金银,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叫它变作石头不成?

    于是乎等了半日,终是没按耐住,拿了那匣子里的金银给挥霍一空。

    苏娘子听完当即脸色惨白,直言怕是那日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如今钱财已经叫夫君花了个一干二净,又做何是好?

    ……

    故事讲完,那书生已然被酒肉吃得痴醉,忍不住插嘴道:

    “真不知要是叫那黑鱼胜了白鱼,今日的碧波潭中又该是个什么光景?”

    “轰隆。”

    话音才落,一道闷雷便在这荒山雨夜之中炸响,白光霎时照亮破屋的同时,那躺在火堆旁昏睡良久的老婆子竟是醒了过来。

    她嗓间“咕噜咕噜”的滞涩沙哑,仿佛一个钻进了老鼠的破风箱,幽幽道:

    “多半苏娘子的性命当时就要丢在在那碧波湖水之畔!”

    眼瞧着屋内几人先后开口,商心慈又忍不住追问起来。

    “后面呢,后面怎么了,那匣金银到底变没变做石头?”

    “妹妹莫急”,年轻女子喝过一盏汾酒,脸上顿时漫起一片潮红来。

    “这世间所有东西早都在暗里标好了价钱,只可笑蠢儿痴女勘不透那一层玄关,平白替人家遭了劫难。”

    她也不急着去说答案,语罢却紧紧盯着那道轻弹剑鞘的身影,嗤笑道:

    “这位道长,你说却是也不是?”

    昏昏欲睡的陈青烊仰起头来。

    昏黄灯影中,那年轻女子肤如春桃,眼含娇羞,尤其是浑身都被雨水浇透后几道薄纱紧紧贴在身上,更是显得曲线惊人。

    荒山冷雨,夜半三更,浑身湿透的妙龄女子。

    似乎叠满了某个跨种族探索生命奥妙的buff?

    只可惜道士既不是草莽英雄,也做不来亡灵骑士的行当。

    与先前书生的提问一样,他仍旧没有回答,只抱着长剑躺进草榻。

    “夜深了,诸位还是早些歇息罢!”

    ……

    时间缓缓流逝,四下里漆黑一片,只有靠近供台那里还燃烧着些许微弱的火舌,伴着陈青烊的呼噜声起伏不定。

    几根干柴烧败后飞灰扬起,伴着火星升腾,时不时发出几声噼里爆响声。

    忽然,响声里又掺进了一阵稀稀窣窣的异动。

    书生和老妪已不知去了何处。

    独剩那年轻女子从门板上轻手轻脚的爬起,悄悄取了蓑衣披在身上,随即“嗖”的一声,脚尖轻点朝庙门外极疾掠而去。

    不消时,陈青烊幽然睁开双眼,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门板,翻了个身又合眼睡去。

    不知过了几更天,庙门外响起一阵沙沙轻响,伴着几声低沉的脚步声后黑影一晃,却是那年轻女子又回到了破屋。

    她听陈青烊睡的鼾声阵阵不疑有他,摸黑将蓑衣晾在门口,回头去拿放在供桌上的背囊时,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黑暗中,但听得陈青烊笑道:“姑娘这背囊里藏了什么宝贝,何以如此小心?”

    她大吃一惊,慌神间扑身上前就要抢回布囊。

    陈青烊缩身撤步避开,以剑挑起布囊,笑道:

    “蛇妖唤做升卿,狐狸叫成阳公,当路君是山狼,虞吏是虎妖,无肠公子是蟹精。”

    说话间幽夜中寒光一闪,已是拔剑抵在了对方心口,笑盈盈道:

    “想来前面那位老婆子便是姑娘故事中所讲的布雨娘娘吧,就是不知姑娘生的这般好皮囊,却又是个甚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