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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执戟

作者:旁白陈
    “道长知晓这些官军的来意?”

    “只是有所猜测而已”,道士望着林间那一天天越聚越多的火龙,眉头不觉间拧成了一团,出神道:

    “这山里只有一条出去的小径,敢问郎君是要去往何处?”

    “蓟县!”

    蒋继平顿了顿,双眼凝视着夜色中飘乎着的火把,眼底忽而荡起丝莫名的失落。

    “都说蓟县除了清水羊肉够上一吃外,数得着的销金窟里头一家便是那柳三娘子的娼窑,白狐儿他到死都想去‘金丝笼’里尝一下那花魁季仙儿的滋味,如今他死了,我便要替他去圆了这个心愿!”

    你倒是真像你老子播下的种!陈青烊腹诽一声,笑道:

    “巧了,贫道也要去蓟县寻上那柳三娘子一趟!”

    “蒋继平先是哑然,继而如逢知音。

    “道长你可是出家人,难道也要去同我挣那花魁季仙儿不可,既如此,不如你我二人凑了银钱,二一摊做五,做上他一夜的挑担(方言,意为连襟)如何…”

    眼见蒋继平越扯越远,陈青烊忍不住一剑鞘抽打过去,指着山林间的官兵,道:

    “贫道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愿与搅合到朝廷的事里面去!”

    “倒也是,陇右道这些个丘八争起地盘来一个赛过一个心黑手辣,要论沙场陷阵却连二流的府兵都算不上,可眼下两州的官军将这山围的铁通一般。”

    说着,蒋继平漏出个苦瓜脸来,“我们出不去啊!”

    “我倒是有个顶好的主意…”,道士以手轻扣剑鞘,玩味道:

    “就看郎君够不够胆子陪贫道去试上一试了?”

    这蒋继平本就少年心性一身的反骨,平日间任他是皇帝老子还是坐镇几州的节度使从来都不放在眼中。

    此刻又被陈青烊拿话一激,一双眼珠子顿时瞪的跟炒豌豆一般,袍袖一挥指间便扣上了数枚细针。

    “道长也忒是瞧不起人,你划个道出来,咋是先杀那个领头的郎官儿,还是给离最近这一队人马全弄死了,正好补全我那旗子里鬼兵的缺漏!”

    陈青烊顿时有些头大,“你这贼…郎君总想着杀人做甚?”

    “不宰了他们你我怎么脱身?”

    “杀了这一队外面还有乌泱泱一片,你我还能给这漫山遍野的官军都宰了去不成?”

    道士气笑中杂着无奈,“想去蓟县还不容易,你且凑过来,贫道教于你个法子…”

    蒋继平听罢当即两眼一亮,颇有些犹疑问道:“这能成嘛?”

    “管他成与不成做甚,且先试上一试!”

    ……

    “嘿,奇了怪哉,今夜个怎生的这般阴冷。”

    “就是”

    “都快入夏了,这狗日的老林子里还这么冷。”

    “怪就怪那狗草的白莲教妖人…”

    林间被皎月照的惨白一片,河西郡刺史麾下,怀化执戟副尉萧长申正骑在马上昏昏欲睡。

    他虽听得下属谈论今夜这异常的天色,心里并未当回事去,只觉是这些散兵在营棚里享惯福了,军纪愈发的稀松,连进山与那商衍的府兵对峙这等闲散差事都叫苦连天。

    真不知自家那位刺史葫芦里闷的什么好药,被那个不知从哪跑来的白莲教左使一顿忽悠便发了失心疯,好端端的将一镇军马开到这等对冲之地来做甚!

    难不成商衍那老小子真敢马踏河西,欲将陇右道全境都辖入手中么?

    心中这般想着,萧长申愈发觉得困意绵绵,正欲下马寻个地方睡上一阵,就见先前放出的探马飞奔了回来。

    “萧执戟,前方林子里有情况!”

    “怎么,碰上陇右郡的府兵了?”

    “回执戟”,斥候将马勒的前蹄高高跃起,“没瞧见陇右郡的人,倒是有个使剑的道人厉害的紧,咋们好几个弟兄才打个照面就叫那秃驴给放翻了去!”

    “荒唐!”

    萧长申听罢先是愕然,继而暴怒,连脑中旋绕的瞌睡虫当即也被怒火冲翻,当即挥动手中马鞭朝斥候抽了过去。

    “才半年多没战事你们这帮杀才就愈发不济事了,一队披着轻甲的斥候能叫人一个人打回来!”

    打骂中一夹跨下白马,在蹄铁挞地声中便提枪冲了出去。

    “乃公倒要看看那道人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能刀枪不入!”

    月光照的萧长申一身甲胄亮白如银,片刻间一人一马便冲入了茫茫林樟之中,再配合着手间那柄闪着寒光的虎头湛金枪,颇有一番银鞍照白马的恣肆潇洒。

    “吁…”

    驱马跑了没多久,萧长申便远远看到了下属口中的短发道人。

    周遭林雾弥漫,唯有那垄起的土丘上了立着个持剑的身影。

    萧长申二话不说,将虎头湛金枪重重捅入地面,解下箭囊张弓便射。

    夜色中霎时响起一道箭矢划破空气的啸吟。

    继而一只铁矢没入道士脚下的地面,末端的剪羽嗡嗡颤鸣着。

    萧长申似是对自己这一箭的威慑力颇为满意,隔着几丈远高喝一声。

    “贼道听了,识相的自己将剑扔了过来听本将问话,要胆敢说一个不字!”

    说着,搭箭将手中长弓拉的如同满月一般,“本将立时就叫你尝尝这铁矢的味道!”

    夜风拍打着林夜哗啦啦作响。

    那土丘上的身影却半点动静都无,只有一双亮莹莹的眸子朝萧长申打量而来,皎皎月色中,那道士面上不见半分的惊惧,反倒是笑盈盈的带着些深长意味。

    萧长申见此顿时没了耐心,弓弦崩响间手中箭矢便朝着前方风驰电掣而去。

    道士也不拔剑,只瞧得他手腕翻转中将连鞘长剑向上一顿,那飞至面门前的铁矢就被轻轻拨飞了出去。

    “哪来的贼道,好大的胆子!”

    眼瞧着唬他不住,萧长申当即也不再多言,提枪纵马便冲杀了过去。

    陈青烊仍立在土丘上巍然不动,等那枪尖带着寒芒刺到身前,手中白练才猝然亮起,他挥动长剑或挡或刺,只听得声声金戈交鸣中火花四溅。

    他看似气定神闲,却每每都能以极为巧妙的角度将萧长申那势大力沉的枪头给拨飞出去。

    萧长申好歹是经历过沙场厮杀的悍将,眼前近身讨不到多少便宜,立时勒马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驾!”

    等拉开百十余步的身位,一身爆喝后便提枪以超过先前数倍的速度冲刺而来。

    道士见尘土飞扬中那萧长申的气势陡然为之一变,当即惊醒起来。

    “陷阵的路数?”

    他半眯着眼,等那枪尖贴近之时回剑一削,枪头擦着剑身磨出一大串火星。

    这一下虽卸去了对方大半的力道,可军马带着冲锋之势的一击仍旧冲的他连人带剑高高抛起。

    萧长申似是对此早有预料,回枪变刺为劈,抡臂甩枪便朝着道士曲卷的腰腹劈扫而去。

    陈青烊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原本决计无法躲去这必中的一枪劈打,可他却凭借腹中一缕清气硬生生悬空拧转腰身,擦着枪头避开劈打的同时翻腕向下一刺,这一剑正贴在那来不及回撤的枪杆上顺势往前一划。

    萧长申这在往日冲杀中屡试不爽的枪法便被道士以这般兔起鹘落的一剑给打乱了去。

    输赢与断腕的抉择中,他果断松开枪柄,任由剑锋在其上划过之后掉落于地。

    就在这一恍神间,陈青烊已然手持一张‘定神符’拍在了萧长申后颈。

    这类符纸原本是用来止小儿惊厥,无故夜啼之用,被他略做修改之后便有了定神止行的奇效。

    陈青烊又不会那什么传说中的点穴之法,也只得用这种法子暂且定住对方。

    符光乍起于夜色之中,瞬息间萧长申整个人便僵直在了马上。

    他看了眼轻飘飘落于地上的道士,又看了眼对方手中那不过两指余宽的铁剑,满脸的错愕与不可思议。

    道士却半点也不理会,一把将被他打懵的萧长申扯下马来,似笑非笑道:

    “贫道陈青烊,要暂借大人这身披挂与林子里那十几位军校一用!”

    萧长申听完顿时反应过来中了对方调虎离山的奸计,仅声能动的两眼立时瞪的跟驴铃一般,骂道:

    “贼道安敢哄赚于我,你将我那些弟兄们怎么了?”

    “这可就不好说了,毕竟那位郎君可不似贫道这般的菩萨心肠!”

    说话间,陈青烊将他所穿甲胄一件件脱下后飞速套在自己身上,等末了抬手吹出声口哨,听到信号的蒋继平便带着十来个走起路来姿势怪异僵硬,如同活尸一般的军校排成一串,悄咪咪摸进了林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