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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萧长申’斗智花楼

作者:旁白陈
    这间上房里的装饰颇为考究。

    除过最外面的雕木花门,内里还摆着一座快要齐屋顶高的樟木屏风,以便侍婢们侯在外面随时等待贵客吩咐。

    许詹事深吸了口气,端着那盅已经撒了小半的花雕绕过屏风。

    只是才瞧了主座一眼,他便傻眼了下来。

    先前的小心翼翼,惴惴不安,以及腹中那早已经想好的措辞都没了用处。

    只因这偌大的上房空荡荡的,莫说萧执戟了,连同侍婢小童都没一个。

    烛台上的火光将四周照的煦暖一片,除了桌上那只研开水墨的砚台,也就剩青瓷笔架上那杆墨痕尚湿的鸡距笔昭示着这间天字号上房里的客人才离去不久。

    许詹事一时傻眼了去,门外等了良久却仍不见动静的中年郎官跟白无命也后脚跟了进来。

    各怀心思的三人对视一眼,正要喊来管事的嬷嬷。

    忽而。

    一道因雨天发潮,让人有些听着有些牙酸的“咯吱”声在突兀响起。

    接着‘萧长申’便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的红牌与青倌儿,从掩在帷幔之中的后门里走了进来。

    “去找嬷嬷说一声,再送席酒菜与花雕过来,要十年往上的,我看你们玉漱院这营生也快做到头了,尽拿些没滋味的劣酒来糊弄事…”

    同身后的侍婢吩咐一声,他先是在那‘雨蝶儿’的身子上狠狠掐了一把,惹的这位红牌娇嗔一眼后方才将那帷幔一把揭开。

    再抬起头时,蒋继平,或者说‘萧长申’的面色倏然冷冽了下来。

    “驴曹的,谁让你们跑进乃公这房里来的?”

    骂咧间,萧长申便要扯动铃铛换来当值的嬷嬷。

    许詹事此刻酒意已然被吓醒了大半,他只觉脑袋被这荒唐的赌约搞的快要炸开了一般。

    毕竟就是个普通人在狎妓之时被人闯进来瞧了去也没法接受,更别提这位素以暴虐闻名刺史府的执戟副尉。

    眼见萧长申动了真怒,他慌忙上前拱手施礼。

    “下官河西刺史府詹事,见过执戟都尉。”

    萧长申拽动铃绳的手为之一松,瞥了眼许詹事后迟疑一瞬,问道:

    “你是军械司府库的许业?”

    许詹事如蒙大赦,面上当即生起一层谄笑来。

    “难为执戟还记得,正是下官。”

    萧长申这才大大咧咧坐于席间,他也不理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将那红牌雨蝶儿一把揽进怀里,边调笑边斜睨了许詹事一眼,头也不抬道:

    “你们闯进我的房里所为何事?”

    “我…这…”

    许詹事嘟嘟囔囔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屋内除了“咯咯咯”娇笑的雨蝶儿,顿时陷入一片尴尬。

    心思各以的几人就这样在靡靡声中对峙着,淅淅沥沥的风雨声渐渐低不可闻。

    随着时间流逝,白无命跟中年郎官好像也发现了眼前这人真是‘萧长申’不假。

    他试探性的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萧执戟,府军不是随刺史大人驻防四平县了么,执戟今夜又何故潜回了蓟县城内?”

    “潜回?”

    “潜你娘的回!”

    被搅了兴致的蒋继平顿时仰起头来,怒骂一声后抄起桌上的酒盅便朝中年郎官脑袋砸了过去。

    飞溅的酒液与叮叮当当的瓷盅一道落地。

    躬着身子施礼的郎官一下子躲闪不及,硕大而又开阔的脑门一下子便被砸了个正着。

    蒋继平虽说心间也颇为发虚,可此刻到底顶着萧长申下五品执戟副尉这层皮面。

    他演的一时兴起便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外加这玉漱院的瓷酒盅本就质地厚实,中年郎官的脑门上立时便随着青筋跳动肿起个鼓包来。

    中年郎官脸色跟活吃了苍蝇一般,躬着的腰背也在怒火冲头下微微打颤,可他到底在官场混迹了许久,虽瞧着粗犷,心思细密较许詹事这些文官来也不遑多让。

    凭借一股狠劲,便硬生生将这股子郁气给压了下去。

    “下官没有质问执戟的意思…”

    他刚要出言辩驳,眼间事情闹大的许詹事忙插开打起了圆场。

    “回执戟,这位是朝廷派来河西郡清点饷额的牌官,原是听闻执戟在这楼中特来请见,不曾想一时鲁莽打扰了执戟吃酒,还望执戟莫要怪罪。”

    一语说罢,许詹事却是仍旧低着头不敢起身。

    许久也不见‘萧长申’回话,许詹事面容上登时漫上一层惊恐来,战战兢兢道:

    “刺史大人出城前下了严令,商衍的府军一日不撤,本郡的兵马便不能有一骑退回城中,料想这位林牌官也是因此才失礼冲撞见执戟…”

    “河西郡刺史,商衍?”

    蒋继平先是一愣,他也不作答,只探出手在那雨蝶儿身上游走起来,惹的这红牌眼中蒙上一层春雾的同时,大脑飞速分析起当前局面来。

    他虽顶着萧长申的皮面,可对两郡兵马对峙的内幕半点不晓,若是贸然作答没准便要露馅了去。

    于是乎,在许詹事这略显惊惧的解释过后两人谁也没有再开腔,一时间气氛变得出离诡异起来。

    实际上,蒋继平此刻内心比起许业许詹事来更为忐忑。

    表面上,美人在怀的‘萧长申’狂傲放荡,半点未将许业几人瞧在严重,可桌面下,他那掩在袖中的,刚才甩出酒盅暴打中年郎官的右手都有些不自觉打颤。

    只是相比如临大敌,刚照面就见鬼一样的中年郎官,蒋继平的表现还算镇定一些,至少表面上比这位貌似凶狠的郎官要强上许多。

    开玩笑,别看对方此低着身子卑谦到像是要把头埋进桌上的酒菜里。

    可这里到底是重兵布防的河西郡首府,更别说一旁还杵着白莲教左使那个鸟人。

    估摸一但发现他是个猪鼻子插葱的装象选手,碍于面子,许詹事跟中年郎官都能恼羞成怒活劈了他。

    到时,他那几手旁门术法能挡住白无命多久?

    藏在暗处的道士纵然剑术通神,一人一剑又能挑翻多少军马?

    思及此处,他更是不敢开腔答话。

    中年郎官此刻跟他也就相隔几步,慢慢的,窗棂中吹入的夜风荡着凉意,将中年郎官的呼吸声送入蒋继平耳帘。

    这位郎官的气息很轻,传至蒋继平耳中时几可谓纤弱游丝,可细微并不代表着沉稳。

    他的呼吸明显带着种不规律的杂乱,而随着蒋继平沉默的时间越久,这种杂乱隐约有变的更加粗重的苗头。

    这一刻,所有掌握的讯息,猜想,推断都在蒋继平闹海里飞速融合。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在正常状态下呼吸节奏应该是平稳和缓的。”

    “而中年郎官做为久经沙场的武将,气息应该更加悠长沉稳才是。”

    造成这种局面的可能性有且只有一种。

    也许是萧长申暴虐的性格,也许是这下五品怀化执戟副尉的官身。

    总之,这郎官已然叫他给唬住了去。

    思及此处,蒋继平瞬间稳住了心神。

    他一改先前的沉默姿态,“啪”的一声将桌上的酒蝶拍震的跳起的同时,将河西刺史这面虎皮也给扯将了进去。

    “清点饷额是吧,你好大的胆子,是想拿这事来吓唬本将,还是想籍此跟刺史大人索贿?”

    “下官不敢……”

    中年郎官被这话惊的身形一颤,竟是由躬身直接转为单膝跪地,斩丁截铁道:

    “河西郡的饷银向来都由本郡的府库自行征发,下官只是奉了朝廷王命而来,绝无胆子敢干涉刺史治军。”

    “不敢?”

    蒋继平面色骤然一冷,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是想抬出朝廷的王命来吓唬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