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它小说 >> 请真君斩妖(书号:115506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供词

作者:旁白陈
    这乌梢蛇自号黑潭龙太子,其父更是当年驱水淹了陇右道的黑潭龙王,又何曾受过这等的屈辱。

    眼见蒋继平跟逗狗一般,掐着自个脖颈一通大嘴巴子招呼,哪还顾得上甚么公子书生的做派,连皮面都给气绿了去,蹬着眼咬牙切齿道:

    “你这卑鄙的贱种,若叫本太子脱了身去,定要抽了你的魂魄捻做灯芯烧上百千载不可!”

    “哟,你还敢吓唬小爷我?”

    蒋继平本就对这些妖类另眼相看,横不得一个个打杀了练做法器,此刻瞧见乌梢蛇这般的姿态,心中登时蹿起一股无名火来。

    “蛆虫一般的腌臜东西也敢自称太子,小爷我现在就叫你做回儿灯芯!”

    骂咧间,提起手中的人皮灯笼猛的一吹,幽绿色的琉璃鬼火霎时从火口里呼啸而出。

    “你招不招?”

    口中虽叫它嚷着招供,可不待黑潭太子回答,蒋继平已然操纵着琉璃鬼火朝它席卷而去。

    那火光甫一接触到黑潭太子,身遭的绿雾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暴响声。

    好似点燃了什么空气中的异物,地宫中漫起阵阵焦糊味的同时,一条条细小的,几乎瞧不出是活雾的小甲虫从绿雾里簌簌坠出。

    “咦,这虫…”

    蒋继平抬脚捻碎一只,墨绿色的汁液伴着一股子恶臭立时弥漫了整个地宫。

    这黑潭太子生来法脉亲水,本就是至阴至邪的妖物,此刻撞上这同样极阴极寒的琉璃鬼火,立时被烧的鬼哭狼嚎的,极端痛苦下整张皮面都疼的扭曲起来。

    “别烧了,我招,全招。”

    方才嘴硬了数息,黑潭太子便耷拉着脖颈萎靡了去,它眼神躲闪,张嘴吐出一口寒气道:

    “你也没问我啊,你让本太子招什么?”

    陈青烊抱剑冷眼立在一旁,面上虽无甚表情,心中却早已忍俊难耐,只差没掩面笑将出来。

    果然恶妖还是得恶人来磨,他此番让蒋继平躲在地宫里守株待兔本是桩无心之举。

    没曾想误打误撞之下,还真给这条乌梢蛇寻了个活爹过来。

    道士这边瞧的暗自发笑,那边压抑许久的蒋继平总算是待着机会释放了本性。

    “你这长虫还敢自称甚么本太子!”

    他狞笑一声,灯笼上的鬼脸也随之变的似哭似笑。

    “说,你跟那一肚子坏水的柳三娘子到底甚么关系,躲在这玉漱院的地宫里又在谋划甚么?”

    “这事要从十多年前说起…”

    黑潭太子见蒋继平这个活阎王总算收起了那要蛇命的琉璃鬼火,立时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

    “当年白莲教教主算出商苏氏腹中未出世的女子乃是珈安师太转世身,于是寻到了本…我,让我想法子去跟他做上一桩营生。”

    道士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说清楚点,什么营生?”

    “那白莲教教主当年初入地仙之境,以阴神遨游天下河川时,机缘巧合下曾去得飞来塔下见过我父亲一面。”

    黑潭太子轻飘飘的,被蒋继平攥着脖颈悬提于半空,此刻竟是双眼迷离,一瞬失神了去。

    “他说父王与他直言,只要能寻得那珈安师太的转世身,再使法子镇断乔池山地脉,便能提前让父王从飞来塔下脱身,我不忍父王日夜受那邢狱煎熬之苦,便趁商衍尚未发迹之前寻到了他,以得中皇榜去换那商苏氏腹中的孩子。”

    蒋继平听的一阵讪笑,连连拍手道:

    “听起来你这条长虫倒是天底下难寻的孝子,可单凭一面之词,你又如何得知那白莲教教主是不是在拿话诓骗于你?”

    “不可能”,黑潭太子摇了摇头,笃定道:

    “白莲教教主从飞来塔中带出了一物来,你知道那是甚么东西吗?”

    黑潭太子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父王居然将他当年走蛟化龙之时蜕下的宝衣赠给了白莲教,那可是妖族水火不侵犯,万法难破的妖族至宝啊!”

    被蒋继平用琉璃鬼火焚烧时黑潭太子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此刻说着说着竟是眼眶泛红,自嘲道:

    “父王当年水淹陇右道后惹来了大祸,他眼睁睁瞧着我被朝廷术士围杀,几险丧命也不相助,可转头便将那件宝衣赠给了白莲教教主!”

    “你跟那黑潭龙王倒真同我那便宜爹一般的父慈子孝…”

    蒋继平刚插了一句,便被道士摆手打断了去。

    “他这话倒是不假,贫道在白莲教妖人手中见过那张蛇蜕,确是水火不侵。”

    陈青烊面色怪异,这黑潭太子所说的,不正是那日在精魅集市里,裹在侯媚儿身上,让蒋继平那色胆包天的野爹无处下手的蛇皮么。

    思及此处,他朝黑潭太子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要说陇右道那些当官的也真是烂透了,我不过用了些父王当年留在龙宫里的黄白财货,便让那商衍青云直上做到了一州刺史,今日更是执掌一道的兵马钱粮…”

    蒋继平越听越迷糊,“你与白莲教不是为了寻那珈安师太的再世身么,如此扶持商衍却又为何?”

    “为何?”

    黑潭太子面带讥诮,不屑道:

    “那白莲教教主也真是蠢的紧,竟想学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通过控制商衍去节制陇右道全境的府军兵马,没曾想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却叫商衍坐大后伙同那布雨娘娘将半数下宗给剿灭了去!”

    蒋继平恍然大悟,“所以那白莲教左使现在又将注意打到了商衍爱女的头上?”

    “你真以为,似商衍那般胸藏激雷的人物,一个小女儿家能挡住他麾下兵锋所向么!”

    说着,黑潭太子似笑非笑看向陈青烊。

    “那晚荒村雨夜,炙肉把酒的场面犹在眼前,想来这位故人便是青烊道人罢?”

    道士微微颔首,“你认得我?”

    “道长的大名与道法如今在陇右道的妖窟鬼岭里可谓如雷贯耳,只可叹道长涉世太浅不知人心险恶,这一路行来,每一步莫不是正中了白莲教下怀!”

    不待道士接话,黑潭太子脸色突然怪异起来,扭曲着的脸上半是恼怒,半是懊悔,它惨笑一声,摇头道:

    “你真当本太子是心甘情愿躲在这地宫之下么?”

    “因为门口铺首上的窃脂?”

    道士说罢,心中立时升起股子荒唐感来。

    窃脂这种神首虽专司食蛇,可那门环里的终究是一道虚影,用以震慑尚且捉襟见肘,又哪里困的住黑潭太子。

    所以让这条修行数百载的蛇妖甘愿画地为牢,潜身缩首的到底是什么?

    果不其然。

    “你错了,本太子不过是听信了白莲教教主当年的鬼话,寄希望于打杀了那布雨娘娘后,白教主能在蓟县为我开坛建庙才屈身事人!”

    道士皱起眉头,“纵使这般塑了金身上了神台,亦不过一山水淫祀亦,于修行又有何益?”

    “道长此言却为不虚,我昨夜瞧那乔池山中肃杀泱泱,已然凝聚成了兵燹之灾。”

    说着,黑潭太子长叹一声:

    “想来那白莲教从一开始想的,便是利用商衍的野心与萧明远不甘被吞并的心思,激起两州府兵在这乔池山中决战,好让我那肉身吞了战场所催出的‘兵燹’之气。”

    “燹灾?”

    “难道这白莲教想养出一条腾蛇来不成?”

    陈青烊倒吸一口凉气,这‘兵燹’灾气他曾听陆老道说过,主沙场攻伐与兵戈杀祸,每每出现在战场之中,便与瘟神疫鬼一般收割性命无数,再是凶险厉害不过。

    若真叫那乌梢蛇将两军的‘兵燹’给吞了去,怕是不用走江便能一跃化作蛟龙之属的腾蛇!

    自打看到那条乌梢蛇舍了阴身独自逃出地宫,陈青烊隐约就觉得自个被带入了某个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试问似黑潭太子这般大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肉身都控制不了?

    “道长好见识”,黑潭太哂笑一声,“我那肉身对比父王当年还是太弱了,他一但从飞来塔下脱身又如何能够用得!”

    道士正兀自不解与黑潭太子这番言语,便又听得它幽幽道:

    “直至今夜被道长用符箓定住了阴身我方才看清楚,白莲教所谋划的,是用我多年苦修的肉身加上陇右道数万府兵的性命,去助我父王再度走蛟化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