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眼睛一眯，下意识看了看紧闭的卫生间的门，犹豫着、纠结着，将手机放下又拿起。
反反复复。
对方很坚持，手机自动挂断没多久，又一次响了起来。
袁媛咬了咬牙，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将手机放到耳边，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陶亦飞？”
袁媛迅速站了起来，走到那簇巨大的绿植后面，低低“喂”了一声，“请问您哪位？”
苏素听到一个甜美温柔的女人声音，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是陶亦飞的号码，没错啊？
她抓了抓头发，又小心地问：“这，不是陶亦飞的手机吗？”
“是啊，是亦飞的手机，请问，您找他有事吗？”
“啊？啊，陶亦飞，不在吗？”苏素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沉甸甸的、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亦飞？
这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可以这样亲热地唤他的名字？
苏素抬头看着会所如噬人巨兽般的楼体，咽了口唾沫，“我是苏素，请问陶亦飞在吗？”
苏素？
姓苏？！
袁媛神情突然变得冰冷阴鸷，猩红的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温温软软地说：“亦飞啊，他在洗澡。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在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袁媛听着手机里短促的“嘟嘟”声，微眯的眼里满是嫉恨。
她迅速翻了翻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发现两人的通话基本全是陶亦飞主动，对方打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
今晚那个姓苏的女人却突然间一反常态，给陶亦飞打来电话。袁媛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一定有急事找陶亦飞帮忙。
帮忙？
袁媛轻轻抚摸着手机屏幕，脸色阴沉得好像要滴水：如果陶亦飞知道自己私自接听他的电话，会怎么样？
如果这个女人果然误会了，或者，因为这通电话误的事怪罪到陶亦飞头上，他们，又会怎么样？
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下。
袁媛眼珠一转，用力咬了咬唇，将手机果断塞进自己的包里，敲了敲门说：“亦飞，你衣服我拿去帮你洗。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在刚刚的酒会结束时，一个鲁莽的侍者将一杯酒倾到陶亦飞身上，作为东道主之一、又是发小的袁媛，自然要陪他一起回来。
至于帮他洗被污掉的衣服，那自然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陶亦飞不疑有它，随口答应，“好，你也早点休息。”
……
挂断电话的苏素，脑海里不停地响着刚才那女人说得话：
“亦飞，他在洗澡。”
“有什么事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还有骆悦曾经说过的：
“就是身边女人有点多。”
“如果说要s市的女孩选择最希望跟谁发生一场浪漫的邂逅，我觉得唐越的陶总得分要比咱们连总高。……”
苏素知道，陶亦飞所在的j国与s市这边有四五个小时的时差。此时的j国，已是半夜三更！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人在洗澡，女人可以随意地接听他的手机。而且还会用那样亲近的语气唤他的名字，甚至可以替他做主，解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什么人，才会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苏素是未经人事，可并不代表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心莫名的，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身体的力量好像瞬间流失，小小的手机突然变得格外沉重。
她的胳膊颤抖着，缓缓的、一点点落了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
曾经有那么一刻，苏素以为，自己在陶亦飞心中是不同的。
原来，是她太过自以为是、太过自作多情了吗？
难道在陶亦飞的心目中，她苏素与他之前的那些女人，其实并无不同！
苏素突然“呵”的一笑，环抱双臂蹲了下去：原来夏天的夜，也可以这样冷！
一滴眼泪落在她光裸的膝盖上，“咝咝”冒着寒气，从膝盖，一直漫延到她的心里。
在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里、在富丽奢华的会所之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蜷缩的背影，透出却是令人心酸的无助与孤独。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又将苏素从魂游天外的状态唤了回来。
她心里先是一喜，迅速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大失所望：是吴畅。
她在催了！
苏素看了看时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门外足足蹲了一个多小时。
而陶亦飞，直到现在也没有来电话。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谁知道蹲了这么久，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这样猛一起，头里血液迅速回流，让她眼前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地上栽去。
一双手及时伸了过来，用力搀住她，“小心！”
等大脑里“嗡嗡”的胀痛过去之后，苏素才睁开眼睛，看到身边一身浅色休闲装的年轻男人正关切地看着她，“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苏素这才发现自己还斜靠在人家怀里，连忙站直身体，红着脸小声道了谢，“谢谢你，我没事了。”
年轻男人身边的另一个人笑嘻嘻地说：“宁少还是这样怜香惜玉哈，不如请这位美女一块上去喝一杯？”
宁玦看着苏素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淡淡地说：“好了，别胡说。我们已经迟到了，再等，就更迟了。”
他的眼神在苏素脸上、身上迅速打了个转，微微点了点头，和同伴一道进了门。
直到宁玦身影消失在阑珊灯火的最深处，苏素才轻轻吁了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也走进了那扇旋转门。
走廊里很静。
幽暗的灯光、厚实的地毯，人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纵然温度适宜、香气怡然，苏素还是感觉自己浑身有种莫名的燥热，脚步好像踩在云朵里一样虚浮。
她悄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站在走廊里，看着前面引路的侍应生轻轻敲了敲门。
没多久，一身亮色深v包臀裙的吴畅带着一脸媚笑摇摇晃晃地开了门，一股浓浓的酒气顿时扑面而来，同时传出的，还有包厅里面旖靡热闹的音乐与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