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品胡子这话,从法的角度讲,他说的是没有道理的,但从我俩的实际情况看,我赞同他。·
我对他认可的点点头。
我俩这就分头忙活起来,胡子去找监控主机,而我在这按摩店转悠一番,发现这按摩店是分上下层的,除了我、胡子和老瞎子外,没有外人了。
我不了解瞎子这类人,不知道他们一般会把钱放在什么地方,但我心说我和胡子要的不多,这老瞎子随便揣的零钱弄不好就能凑上。
我又打着老瞎子的主意,奔向那个小屋。
老瞎子直挺挺的躺在小床上,我贴着床脚坐了下来,还顺手往他裤兜里摸去。
我是没真料到,这么一掏,我从他裤兜里拿出一小沓子百元票子,初步估计,得有两三千块钱。
我心说这瞎子竟然还是个小土豪。而就当我要从里面抽两张时,这老瞎子咳嗽一声,竟然醒了。
刚刚胡子打晕瞎子那一幕,我亲眼见到了,我也对胡子力道有个概念。要是正常人挨了这么一下子,保准晕上一两个小时,而这老瞎子醒得这么快,只能说这人身体素质不错。
我盯着老瞎子,他还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他眼睛看不见。他这就要起身。
我一手紧紧抓住他脖子,举着另一只拳头。我也压着声音,跟这老瞎子提醒说,“老师傅,别乱动!”
老瞎子紧张起来,还问,“你们到底是谁?”
我不想回答,而且也不想一直吓唬这老瞎子。我就又一转话题,跟他说,“你放心,我哥俩不会害你。我们吃了你放在门口的烧鸡,外加我从你这里拿走二百块,但等过一阵的,我会把这烧鸡钱和二百块都加上利息,还给你。”
瞎子沉着脸,没在多问什么,但他身体一软,很明显不那么怕了。·
我松开抓他脖子的手,又当着他面,从那一小沓子票子中抽出两张,又把剩余那些钱,都塞到他裤兜里。
瞎子瞪着瞎眼睛,但他感觉到了。
我让他继续躺一会,那意思,我俩再过一刻钟吧,就走人了。
瞎子突然叹了口气,跟我说,“两位的身份不简单吧?尤其你那同伴,食指和中指很硬,很明显他在偷盗上有一手,而且很可能当初还是个名气不小的人物。”
我着实吃了一惊,心说这瞎子真是不简单,刚刚被胡子打晕前,他俩撕扯一番,光那几个动作,这瞎子竟知道胡子曾经的老底子了。
这还没完,瞎子又说,“我兜里那么多钱,你却只拿了两张,外加你那同伙以前是个偷盗上的练家子,我能肯定,你们为人仗义,绝不是坏人。但你们为何来我这小狗窝里‘借’东西呢?我猜你们是摊上什么麻烦事了吧?”
我打心里佩服这老瞎子的心思缜密。原本我可以不回答,但这一次,我看着老瞎子,忍不住应了一声。
老瞎子苦笑说,“谁都有不走运的时候,也都有手头紧的窘境,两位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估计是惹了案子逃过来的吧?但你们对这个镇子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借了我的钱,你们出去乱走的话,也不是个事,要不这样吧?你们可以在我的按摩店里住几天,正巧我侄子回老家了,他原本帮我一起开店,也就住在二楼,现在二楼没人,你们可以住那里。”
我听的都直想眨眼睛,我心说自己是出门遇贵人的节奏么?而且这种好事还被我摊上了?
我一时间不敢相信。瞎子看我没回答,他也猜到我心里的顾忌了,他又补充说,“你怕我面上让你们住,其实会偷偷报警么?你放心吧,我这人,虽然是个眼瞎体弱的老东西了,但我也是个爷们,一口唾沫一口钉的,说出去的话,不含糊。·再者说,我报警图什么?赏金么?呵呵,我现在开个按摩店,吃吃喝喝的不愁,要那赏金有何用?”
我发现这瞎子口才不错,我也一下子被说得有些动心了。
我说容我想想,而且这么一耽误,很快小屋外传来脚步声。
胡子的话先传了进来,他跟我说,“小闷,我搞定监控了,你这怎么样了?”
随后他进来时,看着眼前这场景愣住了。他骂了句,“艹他娘的,人咋醒了?”
他就势要伸手,想把老瞎子再打晕。
老瞎子惧怕胡子,他猛地举起双手,护住脖子和脸。
而我及时把胡子拦住了,我也把老瞎子刚刚说的话,原文不动的转给胡子。
胡子的表情丰富极了,先诧异后吃惊,最后他脸色沉了下来。
胡子盯着老瞎子啧啧几声说,“你挺厉害,竟知道我当过扒子,我也谢谢你想收留我俩,但我还是不信你说的,你真要报警了,我俩怎么办?”
老瞎子立刻哼了一声,似乎生气了。他还自行拱了拱身体,让自己坐起来。
他看不见胡子,却依旧拿出看胡子的架势,他还把右手举起来,让我俩看,与此同时,他也强调,看我那几根手指。
我简直愣了,这老瞎子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都又黑又粗,跟个小棒槌一样。
胡子脸色一下缓和不少,吹了声哨,说原来曾经都是同道中人。
老瞎子重重的点了下头,但我还有疑问,偷偷跟胡子说,“按摩的人,手指也会又黑又粗,他或许没当过扒子吧?”
别看我很小声,老瞎子还是听到我的话了,他突然提了声调,还特意竖起大拇指说,“这根指头是按摩时练出来的,但食指和中指,能一边齐而且还跟小棒槌似的,那只能是偷盗之人而且是大偷大盗的招牌。”
我对按摩和偷盗里的猫腻懂得不多,一下子竟被老瞎子的话说住了。
我一时间没接话,而胡子拿出怪表情看着老瞎子,又问,“我曾经在哈市那一片立棍儿,就叫胡子,你以前叫什么?”
老瞎子突然咧嘴一笑,说好像在十年前听过胡子的名号,随后他也报号说,“我以前叫光头于。”
胡子呀了一声,看架势,他也知道这老瞎子。
这哥俩一下子亲近了不少,胡子还一拽我,把我强行从床脚弄走,他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还跟这老瞎子寒虚一番。
我干巴巴站在旁边,打心里也服了。我心说人生有四喜,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而胡子竟然在此时此刻,在他乡遇到了一个同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喜事,而且这种巧合,似乎也是冥冥之中自由主动的感觉。
他俩聊了一会后,胡子还问老瞎子,“后来为何转行了?”
老瞎子脸一绷,配上他那两个瞎眼珠子,冷不丁让人看起来,他表情有些吓人。
老瞎子回答,“我原本很懂规矩,偷盗时讲究个盗亦有道,但有一次我被人卖了,还在偷东西时被抓,结果被暴打一通,尤其双眼还被打瞎了,等蹲了几年出来后,我为了混口饭吃,就转行跟个街头医生学了些按摩的本事。”
胡子听的忍不住唏嘘一句,老瞎子倒是真挺明白事的,他不多问我俩到底惹什么麻烦,反倒又强调,让我俩在他这里躲几天。
胡子很信这个光头于。而我打心里拿捏一番,最终也同意了。
我俩把门口那一袋子的东西,又挑着吃了吃。当然了,我吃的同时也想起了疑问。
我问老瞎子,“你为啥关灯闭店了却不锁门?”
老瞎子解释说,“今晚来了个老顾客,我给这客人做了一个大按摩。在你和胡子进来前的半个多钟头吧,这客人才走。这客人一定是好心,走的时候顺手帮我把灯关了。我挺累,就没急着锁门。”
我点头表示明白。等吃完后,我和胡子跟老瞎子道了声晚安,我俩又结伴上楼。
二楼其实就是个小阁楼,地方不大,我俩来到他侄子的房间后,发现这里挺简陋,除了床和一个衣柜外,别无他物了,而且连个桌子都没有。
我猜他侄子是个不爱读书写字的主儿。我俩也真累了,这就一起躺在床上。
我俩一觉睡到了天亮,等到了七点多钟,老瞎子从楼下韩我俩,说他买了早餐,要跟我俩一起吃。
我和胡子昨晚就是很糊弄的填了填肚子,隔了这么一宿,我俩饿得很快。
我俩下楼后,我发现瞎子买的是油条、浆子,外加当地的小咸菜。
我心说他一个瞎子,本来行走就不便,这次还特意赶早出去买饭,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等我们吃完早餐,老瞎子的意思,让我俩继续上楼休息吧,他稍稍整理下,就准备开张营业了。
我和胡子不能耽误人家的财路,我俩就帮他简要收拾下,又回到二楼。
我发现这瞎子的生意还不错,在九点多钟开始,客人陆续过来了,甚至都出现等号排队的情况了。
这些客人的要求也不一样,有头疼、脖子疼的,也有腿疼、腰疼的,这瞎子要么给客人按一按,要么直接让客人趴好了,他整个人站上去踩一踩。
我和胡子没法露面,而且这么待下去,我俩都挺无聊的。
有一次胡子还打量着那个衣柜,他好奇之下,把衣柜打开了。
我本来不建议他这么做,毕竟这衣柜里装的都是老瞎子的侄子的东西。但真被打开那一刻,我和胡子看着这里面,都跟炸庙了一样。
因为这衣柜里,除了挂着的一件件衣服外,最底下还并排摆着三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