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打了个响指：“曼儿，把我的软件工具箱拉出来。”

    说完又对寄墨解释：“曼儿是我司超级光脑的名字，她是个骄傲又强大的姑娘。”

    寄墨耸了耸肩，见怪不怪。

    星际时代的社会中，超级光脑已经成了人类最不可或缺的工具，甚至是......保姆了。每家公司都会配一个。

    ‘滋~’

    一声电磁嘈音，一个年轻女孩的全息光影出现在空气中，她一抬手，手上多了一个抽屉，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张张存储卡。

    女孩伸出纤细手指，一张一张存储卡点过去，点到第12张时，将存储卡抽了出来，递给林远。

    林远抬起手指，轻轻一点‘存储卡’的影像，这卡就扩展成为一个黑漆漆的窗口，窗口内漂浮着大量奇形怪状的光点。

    “这些光点是我定义的编程语言，我叫它创世矩阵.......”

    寄墨点了点脑袋：“你没必要对我解释这些技术细节，我听不懂。”

    “行吧。”

    林远明智地选择沉默，他将双手探入窗，不断‘揉’、‘搓’、‘挤’、‘拉’，将一个个字符摆弄成了极其繁琐又极其精妙的双螺旋的模样。

    “寄探长，我打算创造一只‘寄魂猫’。这只猫可以在网络上自由‘跑动’，并且还能通过‘天线’，以合适的频率在空气中传播，并被另一个天线接收，从而实现硬件设备间的跨越......”

    寄墨认真听着，听不大懂，但他极擅长抓住核心问题：“那么，你如何证明这只电子猫是一个寄魂者，而不是一个普通的ai程序？”

    “好问题。”

    林远转头对曼儿道：“曼儿小姐，帮我去医疗室搞一只克隆猫过来。要求是，脑区正常发育，大脑和各器官之间有健康强壮的神经连接，但大脑皮层却没有经受过任何外界刺激的那种白板猫。”

    “给我15分钟。”

    寄墨已经听明白了：“所以，你打算让电子猫寄生在这只白板猫上？”

    “对。”

    一只寄魂猫并不复杂，大约十分钟后，林远就搞定了。

    当他选择激活后，这只猫就‘活’了过来，开始在希望公司子网内乱窜，它窜到哪里，哪里的设备就出现异常。

    窜到灯上，灯光闪烁。窜到激光成像仪上，空气中的交互式影像就开始失真。窜到电动车车间......这次没成功，窜到一半的时候，被曼儿给逮了回来。

    “真是个淘气的小家伙。”

    曼儿将寄魂猫抱在了怀里。

    撸了几下，寄魂猫已经被曼儿驯服了。这小家伙趴在曼儿怀中，发出‘呼噜呼噜’的低频电磁波。

    又等一会儿，一只新鲜火热的克隆猫就被送了回来。

    它躺在培养舱里安静呼吸，眼睛睁着，却毫无焦距，对外界的刺激只表现出最基础的生理本能，而不是类似‘害怕逃跑’、‘警戒’等高级神经反应。

    简直就是一只活死猫。

    “寄探长，你要确认下这只白板猫的状态吗？”

    寄墨点了点头：“我当然要确认。”

    他走上前，手指在猫身上轻轻一点，指间出现一根细长的探针，戳入了猫的皮肤。十几秒后，他点头：“的确是一只白板猫。”

    林远便道：“曼儿，让你的新宠物寄生它吧。”

    曼儿便将怀里的寄魂猫往白板猫身上一推。

    几秒后，那猫就有了‘灵性’。

    它站了起来，左顾右盼，猫眼炯炯有神，又开始伸懒腰、舔爪子、舔毛，就和一只正常的猫儿没什么两样。

    曼儿又喊了一声：“回来。”

    寄魂猫便又从白板猫上跳开，重新回到了曼儿的怀抱，而那只白板猫顿时就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软绵绵地又倒了下去，和之前状态毫无二致。

    这表现，百分百符合寄魂者的定义。

    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寄墨探长想不信都不行了。

    他破功了，脸上玄冰彻底消融。

    他用那双双超宽频谱的透视眼，紧盯住曼儿怀中的寄魂猫：“假设......仅仅只是假设，安全部里的网络安全专家全都中招了，你有办法救他们吗？”

    林远摇了摇头：“人脑是世上顶尖复杂的造物。我也只是从原理上理解寄魂者的存在。造出寄魂猫已经是我的能力极限。我没本事造出人类寄魂者，也没本事将一个深度感染，甚至已经被改变了脑结构的人给救回来。”

    “你是说.......改变了大脑结构？”

    “对啊。”

    林远手轻轻一挥，空气中便浮现出了大脑的交互式全息图像。

    “你看，这是人类的大脑。如果我是寄魂者，我会先用信息病毒感染表层意识，控制对方服用神经修复类药物。随后，信息病毒和药物配合，催生出全新的神经连接，从而改变大脑的物理结构。”

    ‘咕嘟’

    寄墨喉结滚动了下，目露惊悸。

    林远继续道：“这个过程，和人类的自主学习过程是高度类似的。虽说是感染，但一切都是正常的，并不算是真正的疾病。而既然不是疾病，又何谈救治？”

    这一招叫‘软硬兼施’，红色星盟的低级电磁罪犯最常用的招术。

    它能悄无声息地修改一个人的记忆，重塑这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从而彻底地将感染者变成一个傀儡。

    最可怕的是，受感染者自己还心甘情愿，甚至将服务于电磁生命，视为人生的终极意义。

    寄墨额头见汗。

    “无法可破吗？”

    “除非从一开始就阻止入侵，若是等病入膏肓后，神仙都难救。”

    其实还是能救，只需要使用和寄魂者类似的手段，再将对方的脑子给洗回来就是了。

    问题在于，大脑的可塑性是有限的，洗一次还能扛住。洗两次，就很大可能会成为疯子了。

    寄墨额头汗水密密麻麻的，他艰难地问：“那如何确定被感染呢？这个你肯定能办到的吧？”

    “可以查出一部分，但无法排除全部。而我相信，那些深渊寄魂者既然敢说‘时机几乎成熟’，那必然是在南离星域各大重要职位埋藏有诸多棋子，专门去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寄墨立即问：“那你如何确定我没有被感染？”

    不等林远回答，他已经抱着脑袋先喊开了：“噢，天爷啊~听了你说的话，我感觉这个世界特别不真实，我到底是不是我？我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几乎要崩溃了。

    林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寄探长，相信我，你的记忆没有被篡改过。”

    “你怎么证明？”

    “两点足以证明。第一，你的脑芯片防火墙并没有入侵记录。第二，你的行事逻辑严密周全。而这正是感染者难以做到的事，他们的大脑被修改过，达不到你现在的高度的。当然，第二条只能正推，反推就不成立了，谁让这世上庸人众多呢？”

    这话起到了很大的安慰作用。

    寄墨长吐口气，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吗？”

    “暂时是这样。”

    林远叹口气：“我们知道的太晚了，能做的非常有限。凭借你我的能力，最多只能保住一隅的安全。当然，如果寄探长能找到更多援手，就再好不过了。”

    寄墨面露苦笑：“我就一查案的探长，是月港的守城之犬。在月港还有点能耐，出了月港啥都不是。能找到什么强援呢？”

    关键是，除了林远外，他不知道该去信谁，要是一不小心信错了一个深渊傀儡，那事情就搞笑了。

    “那就让我们先准备起来吧，边走边汇聚战友。”

    说着，林远将一个腕表状的通讯器递给寄墨：“临时打印出来的，硬件解码，只接收特定编码的通讯信息，用作你我的私人通讯。通过它，我会尽可能为你提供技术和信息支持。”

    寄墨立即将表戴好：“然后呢？”

    林远又道：“我刚收购了一个轨道车厂。除了生产正常的轨道车外，我打算额外生产一些超限的武器，用以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

    “超限？有多超限？会毁了月港吗？”

    “当然不会！”

    林远认真说道：“月港是无价之宝。不仅对人类，对深渊寄魂者也是如此。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智慧生命，都不会想要摧毁这座工业之城。我的想法是，生产一些功能强大，又能安全地在城内战斗的武器，比如武装轨道车，电磁脉冲器等等。”

    寄墨放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放手去干！速度越快越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为你打掩护。如果乱局真的来了，月港需要你的守护！”

    “我会尽力的。”

    之后，两人又商定了许多行动细节，末了，林远又给了寄墨一个戒指。

    “这是？”

    “电磁防护戒，它能发射特定频率电磁波，以帮助你抵御强大寄魂者对大脑的寄生。”

    “好东西！”

    寄墨立即将戒指戴上。

    他随后就离开希望公司，按照商定好的计划，暗中查探深渊服务器的位置。

    林远也没闲着，他联系郑婉：“走，跟我去换一套更强的魔级器官。然后，咱们就去轨道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