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电脑屏幕的幽光倒映在二人的脸上，头顶的白炽灯光洒下，平添几分静谧诡谲之感。
调取的监控视频中,两辆车同时从夜色中轰然坠落,仿佛大荧幕上的动作大片,车头朝下直直冲入高架桥底的繁茂绿化带中，地面顷刻间一片狼藉。
进度条缓慢推进，靠坐在椅背上的江衍眯了眯眼，似不经意间敲打桌面的食指突地停住,往前倾身靠近：“停一下。”
旁边的陈默闻言快速点击鼠标。
江衍摆摆手：“往后退五秒。”
几乎静止的画面，江衍凝神凑近屏幕,随意一指：“你看这里。”
陈默愣了愣，随着江衍的指尖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金属质地的指示牌杆上，竟隐隐约约倒映出一个匍匐于树丛之中的模糊身影！
早就有人藏在这里！
陈默脑袋“嗡”地一下,正准备出声——
有人轻敲门,走进。
来人是内勤的一个小姑娘,软软看了眼同时望过来的二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江衍处。
对方说：“江队，刚才杨局说要拿一个很重要的文件材料,打您电话又没人接，我记得您昨天提过东西就放在办公桌上,如果杨局要直接去拿就行了，所以我就把备用钥匙给小张了。”
江衍点头,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知道了,我手机估计落车上了。”
摸了把上衣口袋,江衍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监控视频上,凝神看了几秒，忽然又回头。
“等下，你说什么？”江衍问。
小姑娘一愣，心里“咯噔”吓得脸色顿时就僵了，唯恐自己做错了事：“我我我……刚才听说您在这里，就过来跟您说句。”
“下次别乱把钥匙给人，丢了东西你负责？”
说罢江衍利落站起身，示意让她陪着陈默继续盯视频，这才拍了拍衣摆的褶皱，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
江副支队办公室。
“家属？”对面人都懵了，初晓晓是江队的家属？
之前局里一直盛传颜控如江队终于肯放下身段撩妹了，她还不信，毕竟她实在想不出平日里对部门女警无一丝优待，把女的当男的用，把男的当畜生用的刑侦支队负责人——有一天居然能去撩妹？
比起这个，她还不如相信潇洒过人的江副支队其实暗中已经踏出了柜门，就差公开偷偷养了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奶狗了。
这个念头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对面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终于抓住了重点。
“你是初晓晓？演曙光的那个初晓晓？”
初晓晓一时也搞不清对面人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条件反射就要否认，到了嘴边又立马咽回去，露出雪白整齐的牙十分得体笑了笑，一副标准的上镜笑容：“是呀，我是初晓晓。”
“啊啊啊啊啊！”对面激动道，“本人啊！真的人！”
初晓晓额角微动，继续维持亲和可人的微笑。
对面说：“我能跟你合张影吗？我室友是你的全国影迷协会泞市分会场的副会长啊！”
初晓晓：“……”真的假的？
“是吗？真巧啊哈哈哈哈，”初晓晓干笑了几声，犹豫道，“可是现在……”
“啊，对！”对面如梦初醒，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说，还是在江队的办公室里。
对面人好奇道：“女神你是江队的家属？哪方面的家属？”
初晓晓：“我……”
哐当！
大门被人从外猛然完全给推开，江衍上下打量几眼多出来的某个人：“材料拿到了？”
对方脸上的所有激动情绪在身后传来沉沉声线的刹那凝固在脸上，还来不及换个表情，江衍又道：“做事怎么拖拖拉拉的？”
对方求救地看初晓晓一眼。
初晓晓不动声色移眼，当没看见。她也是爱莫能助，毕竟自己也没能彻底在江衍面前农奴翻身把歌唱。
往前走了几步，见对方与初晓晓对视一眼，江衍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对方一哆嗦，溜得比兔子还快，初晓晓清了清嗓子，要笑不笑瞅向江衍。
初晓晓调侃道：“衍哥哥好凶呀。”
江衍：“……”
门外那人折回，一下子被隐隐约约的“衍哥哥”三个字搅和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神好手段！
怪不得能拿下江队！
听见动静的江衍回头，正好对上门外人意味深长的视线。
对方一个激灵：“江队！我我我、我材料忘拿了！”
那人一阵风般的来，一阵风般的走，唯恐多待一秒江衍就要暴走，初晓晓简直快要笑死了，继续道：“完了，你片叶不沾身的名声要没了。”
江衍显然也没想这么多，轻轻扫初晓晓一眼。
初晓晓坐在办公桌前撑着脑袋看他：“你这算不算金屋藏娇？”
饶是江衍的神经再紧绷，被初晓晓这么一掺和，也是要笑不笑的开口：“藏娇？你？”
初晓晓：“……”
初晓晓不满道：“你这么嫌弃是怎么回事？我长得不够美吗？”
江衍忍俊不禁摇头，扯开话题：“刚才有点急事，我现在送你回去休息？”
“怎么了？”初晓晓这才想起来，问道，“之前杀害肇事司机的凶手找着了？”
江衍不置可否，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初晓晓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莫名其妙接起来。
对方立即道：“初小姐您好，我是xx网站娱乐板块的记者，方便问您几个问题吗？”
初晓晓皱眉，“不方便”几个字已经到了嘴边。
对方问：“请问昨晚与你一起发生车祸的那位真的是泞市公安的领导吗？你们已经在交往了吗？”
初晓晓呼吸霎时停滞，脑袋空白了一秒。
昨晚那张照片，明明没有拍到江衍的脸……
为什么有人会知道？
谁曝出去的？
初晓晓的脑袋飞速运转，那边江衍的座机电话又响了。
“我去！你手机电话怎么都不接？！”邹浩在那边大呼，“你上热搜了，头版头条！”
江衍不动声色看初晓晓一眼，似是对此早有预料，面不改色问：“什么？”
“有个账号举报你在廖静一案里以权谋私，包庇真凶，我已经让人去查ip地址了，”邹浩说，“那人煽动了网友一起转发，加上昨晚有人故意撤热搜，现在越传越邪乎，就差……”
江衍不以为意嗤笑：“这么有能耐，让监|察委来弄我啊。”
“你看你，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邹浩呵呵道，“别的先不说，你先等着老板找你谈话吧，听说杨局刚刚才从他办公室出来，不到一秒钟，又被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