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再次恢复了平静。张芸娘披上了外衣,走出了房间,灯光昏黄。映照着纷纷飘散的雪花,江倚阁还*着跪在雪地之中瑟瑟发抖,头发上和睫毛上已经结满了冰晶。不远处,春水坐在椅子上穿得暖暖的倚在一旁。张芸娘慢慢走了过去,打开厢房的房门,屋内的灯并没有熄灭。杨二依然乎乎的睡在床上,身上已经穿好了睡衣,盖上了被子。张芸娘坐在床边,纤长的手指拂过杨二浓密的黑色眉毛,够了着他的面部曲线。张芸娘的心一颤一颤的,她并不是石头做得,看着这张脸,脑海不由得浮现出以往的点点滴滴,杨二虽然有点孩子气,但是对她真的很好。面对如此她怎么舍得,就这样回辽东,再说了还有张家,还有云树。
张家虽然现在有钱,但是毕竟在京城根基已毁,张云树虽然顶着神童,少年举人的名号,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少年。而且也仅仅是举人,不是进士。天启年间的权臣奸佞当道,又是天灾又是*,张芸娘总觉得心中不安宁。而且最主要的是张家的钱来路不正,这个张家两位长辈没有说,但是张芸娘能感觉的到。
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张芸娘的脑子里还是混乱一片,方寸之间,取舍却是难以把握。
“阿罗!”张芸娘趴在床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发,抬头就看杨二眼泪汪汪的望着她。一双眸子仍如昨日,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如既往的天真如是。
“你醒了。。。。。”张芸娘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停了下来,忽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自己之所以心心念念也不过三条原因,一个是杨二外貌占优势。二是这个人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划为自己的私有物品。第三就是自己和他之间确实发生了*关系。想来想去也不过这三条,再看看杨二,发现美则美矣。但是终有迟暮之时,丈夫也不过是金钱诱惑来的名义,无论是否出于他的本意,但是这是事实;再则自己怎么说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脑子在封建,也不应该封建过这个时代的女人吧?再说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和杨二一起怎么说也是自己占便宜了,不过是睡了个男人,何必一副要死要活托付真心的样子呢?想开了,嘴角一弯。占了起来。“夫君穿好衣服。出去吃饭了。想必这一天一夜也颇好费体力。总该补补!”
杨二愣了一下,随后摸摸脑袋笑了笑“娘子说的正是,确实有些饿了。昨天酒喝的有点多,让娘子辛苦了!”说着杨二身子前倾。作势搂住了张芸娘。张芸娘一愣,心中憋屈不已,感情这二货自己还知道自己酒后乱性,可是至今还没弄清谁跟他上的床。张芸娘一愣,被杨二抱住了。扭动了一下挣脱出来。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屋子。
杨二愣了愣,看看自己抱空的手臂,想来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昨夜热情的余温犹在,现如今却是一副冷面孔,没办法自己穿了衣服。出了门庭院之中的景象却让他为之一阵,一名披着棉被瑟瑟发抖的女子,头发和睫毛已经结上了白霜,看样子是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一旁是春水凶神恶煞的站着。
“阿罗,这是怎么了?”杨二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春水撇撇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气的杨二直抓狂,这什么丫鬟吗?
“行了,春水,把江侍妾扶进她自己的房里,吃完饭接着跪?”张芸娘从房里出来,随意瞥了一眼说到。
“什么呀?什么侍妾?阿罗,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这位江氏,昨夜在为妻的屋子里加了点助兴的香料,而恰巧夫君吸了点,又恰巧没有别人,所以江氏就舍身为夫君助了兴。如此重情重义的丫鬟当然要赏,所以为妻就做主抬了她做侍妾。但是她说她是良家女子不可为别人做妾,可是她的卖身契明明在为妻的手中,所以,如此当罚,所以阿罗做主让她跪了跪。夫君不必惊讶,既然阿罗做了夫君后院的女主,定然会将后院管理好。”张芸娘微微一笑,嘴角画出完美的弧度,杨二的角度正对着张芸娘没有受伤的一面脸,当时就是一愣。
这一日张芸娘破天荒的跑到前院给杨氏请安,顺道要了杨氏的两个本就是准备给杨二的丫鬟。继而又花了大价钱在京城有名的青楼赎回了两名风头正盛的清官,一名是凡楼的琴官,一名是苏戏传人温曦。堪称是京城清官的高端产品。只一日,张芸娘连同江倚楼一共抬了五名侍妾给杨二。弄得整个国公府一片惶惶然。
杨二公子本来早早的和同伴相约,美酒正酣,结果喝到一半就杀回了国公府,指着张芸娘“你你。。。。。。”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芸娘看着杨二淡然的笑了笑,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以为这样做得话,心里会舒服一点,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心里不止没有舒服,反而一抽一抽的,很不舒服。
张芸娘如果凶悍,恶毒,残忍,或许会让杨府人更加能接受一点,但是这样一幕,让众人十分不解的同时。充满了忐忑不安的情绪。这其中最为忐忑的就数杨国公了。自己的儿媳妇,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知道点的,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这阵子他偷偷派人调查了她一下子,结果越调查越惊心,原本以为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孤女,但是现如今看来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日杨府被张芸娘搅得一片鸡飞狗跳,众人都在忐忑中等待太阳落下,被一个儿媳妇祚成这样,也是够丢人的了。但是谁让这儿媳妇杀人不眨眼,还抓不到把柄呢
夕阳西下,月亮高高的挂起。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张芸娘让人点亮了屋里所有的琉璃灯,打开窗子。拿出琉璃杯,盛满葡萄美酒,叫来了新进门的侍妾,一个抚琴,一个唱曲。
听到起兴之处,张芸娘拿出了特意定制的高跟鞋子,换上了最喜欢的红色裙子,也伴着音乐舞了起来。人说音乐无国界,此时张芸娘觉得音乐是没有年代界限的,就像是她伴着一首古琴曲,哼着雨神的,旋转起来。两辈子她都不会跳舞,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享受这种感觉,琉璃盏,夜光杯,葡萄美酒,红裙飞舞,乌发飘飞,张芸娘舞着舞着“哈哈,笑了起来!”
“叮!”刺耳的响声打破了一片欢乐祥和,琉璃杯碎成一地残渣,艳红的葡萄酒也洒了一地,张芸娘应声倒地,脸色苍白苍白的,仿佛没有生命一般。
“小姐,小姐!”秋痕最先反应过来,春水却扑过来呜呜大哭。
尽管是半夜,但是杨府仍然是灯火通明,春水将试得堂的几位先生请了来,收尸队登门,一下子京城众人又有了谈资。但是腓力看了看张芸娘并没有看出她得了什么毛病,他是外科大夫。弗兰克留在家里看家,最后还是张伯诊脉诊了,又看了看一旁的焦急等待的杨二,一脸的不可思议,最后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好像是有喜了,老夫不擅长妇科,派人去寻一名擅长妇科的郎中来看一下吧!”说着张伯看着杨二的表情更是不可思议的样子。
“您说的是真的吗?”杨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是又有点恐慌的样子。
“去找人再看看吧!老夫看来像,但是张丫头的体制和脉络都比较特别,所以还是要找两位妇科圣手来诊一下。”张伯用仅剩的一根手指摸了摸胡须。
与此同时张芸娘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杨府,对于新生命,众人无疑表示喜悦,只是这喜悦之中总是参杂着淡淡的忧伤,因为这个生命孕育在杨府的太岁,张芸娘的肚子之中。但是杨二除外,他是打心眼之中的欢喜,这一天来的抑郁,在此时都烟消云散,都被他即将当父亲的喜悦冲散了。
一连请了三位妇科圣手,虽然都对张芸娘脉络感觉很特别,但是却也都肯定张芸娘怀孕了的说法。而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没吃饭的缘故,也就是所说的血糖低。杨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最后嘴都闭不上了。
张芸娘还借着酒劲昏昏沉沉的睡着,张府此时接到了消息,林氏来了,二话不说先数落了杨二一顿,张芸娘手底下的丫鬟小厮都出自林氏之手,自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位精明的主母,更何况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杨府纳妾。杨二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之中,无论林氏说什么一点都不反驳,平时他也如是,此时更甚。
张贞修对着杨国公又是好顿挤兑,他的女儿个个都是好样的,都能生能养,自己这当爹的当然要给女儿做主了。杨国公怎么了?不过是个靠着祖上荫庇的老小子,没有了祖上的骨气,胆子反而十分小,要不是杨老夫人做主,再加上出了个同族的阁老,都不知道杨国公府上是否还能维持如今这般表面的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