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照月,崇台累榭,忽见窈窕佳人望月抚琴,楼外玉溪,流水淙淙。
大片纷扬的桃花缓缓落下,断情噙着一抹坏笑,茜草匆匆走进,看着倚栏而望的大王,犹豫再三,退了出去,转而去找上官陵妩。
“你让我去叫断情用膳?”上官陵妩诧异道,断情发脾气了?这不可能啊!
茜草点点头,她可怕大王了,他一个小指头就能把她捏死。
知晓她心思,却故意取笑道:“不都是你负责他的起居吗?怎么今天想偷懒?”
茜草脸一红,道:“长公主惯会取笑我,我哪里敢偷懒哩。”
“大王今日好像心情不好……”
“好啦,我去便是,你回去吧。”
打发走了茜草后,上官陵妩又觉得烦闷,倚窗望去,玉屑飞扬,琼珠闪烁,天地间一色雪白,美不胜收,
紫姗端了鎏金火盆走进重莲居,道:“主子,今日皇上在御花园赏雪呢。”
“随了他去,咱这里的雪景可比那儿好看多了。”
百般滋味上心头,问了紫姗,道:“公子此刻在何处?”
“在映天楼上望雪呢。”紫姗答道,“婢子让人请了他来。”
上官陵妩摆摆手,“不必了。”
缓缓起身,取了放在身旁的紫云镶毛大氅,拿了暖手套,穿过层层其香叠绕,雕龙画凤的院子,来到映天楼。
茜草不在,戚戚等人也不见踪影,上官陵妩径自走了进去。
越过小屋,穿过走廊,只见断情端了玛瑙杯,栏杆旁放置了些许她爱吃的甜点。
她轻轻一笑,引来断情轻柔的目光,坐在织金大红牡丹团花垫子上,浅抿一口温酒,温度竟是刚好。
“茜草那丫头果真把你请过来了呢。”断情呵呵笑道,笑意随了眼波妩媚流转。
上官陵妩心下恼怒,这两人把她当猴耍呢?
“我可不是故意的。”断情看破她心思,又道:“是茜草自作主张,我只是掐指一算,备好了温酒罢。”
“算命瞎子么?”上官陵妩噗嗤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我眼睛可厉害得紧,哪里是瞎子了?”
“那你证明给我看呀!”
断情沉吟了一会,故意闭上眼睛,老半晌才答道:“皇上正在御花园赏雪呢。”
上官陵妩一乐,“紫姗告诉我了。”
“呀,失算了,不过咱可以去凑个热闹。”
上官陵妩没回答,去了又能如何?
断情不顾她,自言自语似的又说道:“许久未去水袖亭,那儿可被你的老对手占了呢。”
老对手?江雨烟么?那女人的确也是许久未见了。
“咱去看看吧,难道我还会害了你不成?”
上官陵妩老大不自在,心里痒痒的,有几分松动。
“可是……”她欲言又止。
“别可是了,宫规在我眼前算个什么。”
不由分说,拉了上官陵妩的手,直直地往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竟没人敢拦着,就这么到了御花园处,看着百里影墨的背影,上官陵妩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氤氲了脸庞。
断情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哭。”
上官陵妩泪眼婆娑地看着断情,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为了证明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呀!”
上官陵妩哭笑不得,她又不是战利品,还需要证明。
行至湖边,见人吟诗作对,自在悠然。
断情突然拉了上官陵妩来到百里影墨面前,嘤嘤笑道:“那我也来一首《泥酬》,凑个热闹。”
接着,他便曼声吟哦,“琼浆玉露琉璃杯,破城帝王竹笛吹。大鹏志远终化土,脸上无泪心已归。”
完后鬼鬼朝上官陵妩一笑。
上官陵妩掩嘴偷偷地笑,你丑,穷破大脸,悲催土龟。
断情,幸得人家不知藏头诗,亏你想得出来。
百里繁墨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好是好,不过好像不怎么……押韵?”
看着低了头笑得花枝乱颤的上官陵妩,谁还管你押不押韵。
百里影墨笑道:“怎么带了上官才人过来。”
“许久不见风景,出来看看了罢。”断情从不行礼,只看了他道。
“哦?是吗?据闻静幽宫里风景如画,纷扬桃花映了白雪,很多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
“见得多了,也就腻了。还望皇帝赏个地方坐坐呢。”
她不由抬头凝视断情,这个人更似把皇亲贵胄也玩弄于股掌,恐怕没什么是断情真正放于心上的罢。
江雨烟看得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不由恼怒道:“皇上赏你居住静幽宫已是恩典,怎还要求多多?”
断情看也不看她,只扭头望了上官陵妩,“我陪你到水袖亭可好?”
眨了眨眼,上官陵妩知会,“当然是好的了。”
“不过,我好像不记得带酒水,好可惜呢。”
上官陵妩柳眉一蹙,怎么耍她很好玩?
断情赶紧认错,一副谄媚的笑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叫人拿。”
“算你识相。”上官陵妩哼哼地道。
终于把上官陵妩哄好,断情难得有些脸红,“皇上断不会如此小气吧?”
坐在旁边的百里繁墨看不过去了,冷冰冰地嘲讽道:“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低声下气地哄女人,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王爷还真是看不开呀,男人战场又不是在家里。”断情顿了顿,又道:“女人嘛,多让让也就太平了。”
他笑得阳光明媚,暖人心脾。
“李仟,你让肖嫔过来。”
李仟领命而去,不多时,肖贞雪便气呼呼地走到百里影墨跟前,施了礼便走到一旁。
上官陵妩逮住断情悄悄地问,“这就是你说的老对手?”
“难道不是吗?”断情眼里藏了戏谑,惹得上官陵妩转身不搭理他了。
与此同时,戚戚、肇阆与飞鹭三人抱着温酒,提了糕点,挽了古琴及时站在不远处。
断情招招手,三人上前,恭敬地微微弯腰,算是行了礼。
随了断情一齐走到水袖亭,布置好后悄然离开,根本没瞧皇族一眼。
在他们眼中,从来只有大王,皇族算个p。
嚣张的气焰惹恼了百里繁墨,站起身来就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三人。
“站住!”
三人闻言停了步伐,一齐望向百里繁墨,然后直接无视地走了,搞什么,他们很忙的好吗?
百里繁墨气得发抖,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不过是几个下人,居然敢如此蔑视他。
“王爷若是能有皇帝这般大度就好了。”
断情的声音随了悠悠琴声而来,偏偏听得最清晰。
原本欲拿下三人的百里影墨冷不丁地被将了一军,只好按耐住,冷哼一声。
百里繁墨随了他坐下,眼前风光也没了意思,妖媚不过那人,清丽不过林雨蝶,还有什么好看?
残阳斜下,云霞弥漫了天空,断情携了上官陵妩走出水袖亭。
茜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御花园门口,见了断情,慢慢地迎上去,就连个婢子也是如此灵气逼人。
江雨烟从鼻子喷出一股气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是刚酿好的桃花酒,今日打扰了各位,只好奉上几坛没酒,聊表歉意。”
断情说完后,留下茜草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上,上官陵妩奇道:“我们什么时候酿好的桃花酒?”
“这可不是酒,明日你就知道了。”断情神秘一笑,按住了她的唇,“可不许再问了。”
美酒佳酿,一醉难醒。君王从此不早朝,哦,连重臣都没来呀。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上官陵妩不依不饶地问,断情也只好揭开谜底,“嫣瑶调制的酒水,是个咒,心底越有不能割舍的人,睡得越是沉醉。”
说完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陵妩,所以,我才不给你碰嫣瑶啊,上官。
“走,咱出宫好好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