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帐中只有你我二人,什么方法可以说了吧!”卢成将心有不甘的胡聪轰出去之后,负着手对跪在地上的丁甲道。
胡聪被赶出去之前,挣扎了好一会儿,什么为大人安危计,也要留下来保护卢大人,保护随国的栋梁。
若非卢成是个耿直的人,非信了他的话不可。
丁甲也不明所以,镇守使大人为什么如此激动,没再考虑胡聪,还是赶快回大老爷的话是正办:
“启禀大老爷听,这个方法是小人组内一个高人想出来的,您若想知晓此法,务必亲临七营与他面谈。”
仰头看着疑窦丛生的卢成,丁甲接着道:“他还说,只要您见了他,一定收获多多。”
“这么说来,刚才所有的谋划都是那个高人所说?”卢成眉头终于有所舒展,那黑眼圈都好像退了一丝。
貌似只有丁甲讲出背后有人指使,才能符合卢大人的思维逻辑。
原本也是,一个底层矿工能有什么见识,想出这样的方法来。说句夸张的话,卢成估计丁甲连竞价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这个所谓的高人,只能说有些想法,见一见倒无所谓,可他却如此摆谱,本官不要面子的吗?卢大人的官威何在?
就这么看着丁甲,等着他回话。
“是是,都是他告诉小人的。小人不敢贪功。”
“贪功?哼,如此失信于人的馊主意也算功?想出它的人必不是好货色,此人不见也罢!”卢成轻蔑一笑道。
一看要玩砸,丁甲赶紧挺直身子,极力向卢成辩解。
……
此时,已回到七营的陈让,正在简易房屋外来回踱步。
他也不太肯定,卢成会不会屈尊来见一位,隐匿矿工中的高人。
关键是卢成是不是廖文辉的亲传,他有没有变。如果已成了二殿下的人,他大概率会毁约,因为这样会“多快好省”,深得陈德的欢心。
“你别再走了,看得我有些眼晕。”从屋中拄着拐的麻钊,走过来对着陈让道。
麻钊也是当天被压在巨石下的伤者之一,被救出来后,一直对陈让感恩戴德。
虽然当时被拍在了下面,可外面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到的,没有陈让的果敢,也就没了与麻钊一起被压在巨石下人的性命。
那么一大块石头压着,就说你有修为,时间长了,也得嗝屁!
所以现在,包括麻钊在内的这些伤者,都以陈让马首是瞻。
而陈让又向来以低调行事,不愿拉帮结派,他们只能推举麻钊做代言人,与陈让“联络”。但凡麻钊从陈让那聊到,陈让有什么事要做,他们二话不说,便会提前给他办好。
看着陈让在外面转悠,他又过来探虚实,又不能太明显,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调侃的话。
陈让一看是他,没有理会,继续低头想事。
“哎,小望哥,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吧?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麻钊看着陈让满脸的官司,不像平时缺棵针短根线的小事儿,哪还顾得上套话,便直接问道。
再不理人的话,有些不适合,陈让轻叹了一声道:“嗨,没什么,这不丁甲让我帮他出出主意,我在帮他想事。”
不管陈让承不承认,麻钊已成陈让心腹,这些事对他讲已经无碍。
“哦,这事啊!哎,小望哥,我最近可听说,我大周要到对岸去抢矿,是不是这事儿。”麻钊两眼放光道。
陈让撇了他一眼道:“你听谁说的,这都是没影的事儿。我想的不是这事。”
“营里营外的都这么说,你放心一旦被征调,我们这些人都跟着你。”
轻笑一声陈让没有接话,转而道:“我想的是矿上的事儿,你进去入吧,反正想不出来也是丁甲受罚,我有什么可愁的。”
“没错,哎,小望哥,你若有意做八组的头儿,只要你说一声,马上就能给你办好,下面的兄弟我都给你串联好了。”麻钊挺了挺胸脯道。
陈让哪会在乎这些,又与麻钊费了些话,才将他打发进去。
如果丁甲完全按照他的话去做,第一种情况,卢成同意毁约,这个点估计丁甲已经回到了营地。
除非设个宴,不过第一种情况在于操作,提出这样的办法,顶多奖励一下就算了,应该不会设宴,丁甲才什么身份。
还有就是第二种情况,卢成否决毁约,丁甲要跟他多聊一会儿,可卢成若答应见我,这时也应该来了。
那就是不同意见我,太掉架子有失官威,丁甲在苦劝。
可按照卢成的脾气秉性,他就是脾气爆了点,对人还是很平易,也不会太为难丁甲,一早把他打发回来了才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陈让只能折磨自己,继续苦思。
引进商贾其实是陈让模仿安卓泰的手笔,当初莺歌羽会是由随国官方筹措,圈子小影响也小,最主要的是效率太低。
想要扩大玩法,依靠官府的办事效率,非得告吹不可,引进商贾,这才有了涂山、荆湘会馆的下场参与。
当然,此时陈让并不知道安卓泰,也不知道什么莺歌羽会,只是脑海里有这么个例子,或者叫模模糊糊的经验。
很是神奇!
经过一阵思量,再结合自己挖矿的经历,他觉得这个经验可行。
而且陈让也进行了触类旁通,因为引入商贾确实很繁琐,一点不比从开采方式、开采工具上着眼省事。
所以他想了一个替代法,将商贾变成眼下的矿工。
他们可能没有商贾有钱,但矿上可以借给他们,他们只需开采出自己名下矿上的灵石,支付本息即可,剩下的灵石便是他们的财富。
官府的角色也由开采者,变成了服务者,可以为矿工们提供保护、吃食等,从中也可以收取一部分灵石。
另外,还有税收,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余下的傜役,可以省下或者转换成兵役,都划算的很。
这些优势也许就足以令此方略胜出了,不过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威能,那便是矿工们的积极性将会得到最大化的激发。
给官府卖命时,得过且过,多一颗灵石都不会采,而届时,成了自己的私财,采得越多自己得到的越多。
只要加个时间期限,这些人便会没日没夜地开采灵石,而且还不会抱怨。
这是人性,莫得办法!
站在屋外的陈让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见营外两个人影向这边行来!
其中一人,脚步稳健,走路带风,想来定是卢成。
陈让见了,赶紧招呼麻钊,告诉麻钊若有人找他,就叫那人去东面林子量找自己。
说完,陈让就进了树林,没有太深入,估计距树屋有一定距离,跟守卫相隔也不近,便停下了。
想了几个姿势,以及几句开场词,因为毕竟遭遇大难,又落到了矿上,此前,再怎么贵气也被磨的没了多少痕迹!
干起粗活来倒是把好手。
就在陈让还在那里想着如何应对卢成时,就听后面想起了他的声音:
“你就是那高人,小小年纪,莫非是在戏耍本官。”
陈让心神一颤,猛地转身,当见到卢成的那一刻时,所有的准备,都飘到了空中。
只见卢成依旧清瘦,鬓角的白发也多了几丝,从前清明的双眼,如今却被黑色素包围。
看得陈让是满脸疑惑,他对卢成不是很熟,但也见过多次,印象肯定是有的。
而此时,卢成也在打量着陈让,与他预判的阅历不浅,年龄颇大完全对不上号,就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很眼熟。
虽说已是傍晚时分,可尚能辨识人的五官。
正在脑海中核对他的身份时,就听那少年悦然道:“卢大人,多日不见,你好像老了一岁。”
‘我靠,这声音!我靠,多日不见?还老了一岁?我靠!’卢成脚下不稳,心中亦发出三连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