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丁甲代表众人谈判,那么必须要众人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并且给他授权。
否则的话,丁甲谁也代表不了,将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故而在与官府谈判之前,要先与这些矿工谈拢,并要将他们的希望、要求压到最低。
这样他才有转圜的余地,才能收买人心,倒不是他故意拿大。
栾学文既然开口问了,他也顺势说出来:
“这第一嘛,不管谈判成功与否,各位必须放平心态,若是因此生事,我不去。”
想想也是人家替你们去与官府交涉,就因为官府不同意,你们这些人便聚众闹事,丁甲一定会被当成首犯抓起来。
听了第一条,有人便是认可,为了灵石滋事、造反,被诛杀牵连家族不值当。
不过也有实在穷苦出身的,矿被淹,就相当于多了欠债的人,他们还有些想不通,皱着眉并未马上变态。
丁甲见了又出言安慰道:“当然,丁某会竭尽所能劝说卢大人减免债务,甚至修改限期。”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丁大哥,说得在理,这灵石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我们不会闹事的!”
“对对,老丁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
……
丁甲嘿嘿一笑,接着道:“第二,这官府要是开出价码,你们得有献上一半所得的心理准备。”
“一半灵石?这,原本又是利息,又是税的,再拿出一半所得,可真就没什么了!”老牛又第一个提出了异议。
丁甲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了等,偏头看向陈让,见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再看向众人,只见他们各个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
这才出言道:“当然,这只是底线,各位的利益丁某一定会争取。之所以要大家有这个准备,也是我马上要说的第三点。”
“各位想必都知道,周国最近接连交恶列国,驻军调动频仍,想要派兵来到矿上,是何其艰难。即便各位同意了第二条,朝廷也不一定能同意。”丁甲又环顾众人一字一顿地道。
“是啊!唉,怎么办呀?”老牛觉得连钱都不好使,那就是没希望啦!
栾学文却并不这么认为,上前催促道:“丁甲哥,不是还有第三条吗?”
丁甲心中乐开了花,夸赞这栾学文真是个妙人,可脸上还要保持肃容:“第三吗,昨日在帐中有书吏建言卢大人,编练新军……”
话还未说完,下面就开始议论纷纷:
“编练新军?”
“什么意思?叫我们出钱吗?”
……
“丁甲哥,莫非是要我们答应被编练成伍?”最后栾学文不疑有他地问道。
丁甲差点跳起来,又在心里给他竖了大拇指,但面上还要保持平静道:“没错,要么出钱要么出力,如今我们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哎,那也不错。”
“是啊,官府不管我们自己出力也成。”
“对对!”
“不如我们自己去守坝,要什么鸟官府。”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丁甲要适当地给予引导:“诸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所以我才要大家被编练成伍,同时不要军饷。你们回去好好宣讲宣讲,没有反对意见再来找我。”
众人还想说什么,却叫丁甲竟闭上了眼睛,而后麻钊上前将他们都请了出去。
他们也知道多说无用,回去再叫上大家商量商量。
当晚便作出了决定,同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几位头头都很有号召力,他们由丁甲那出来,便统一了意见。
眼下,他们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契约放在那里,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丁甲要他们拿出所得五成,在他们看来其实已经是对官府不了解的表现了。
这也怪不得丁甲,五成是陈让卢成说的,两人对府衙的作为确实知之不多。
而若是能谈成编练新军,他们也算赚到,不用花钱卖膀子力气不亏。
至于不要军饷,只能当作孝敬老父母了。
三日后,灵矿西部出现了一个新校场,早晚喊杀声不断。
许国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再确定了周国的确是为防备水怪而组练新军,这才安下心来。
可上游的水坝也掌控在周国人手中,一时半会儿,倒是相安无事,但若周国这边矿采得快,他们将坝掘开,到时候,即便许国这边有拦水坝,水势一大,恐怕是拦不住。
更何况,大水还会沿着周国的矿床灌到许国这边。
好在,它不是现在,到时自己早该卸任了。
……
一个月后,栾学武带着三什在沱河南岸驻守。
南岸受到的攻击较少,这里只需做些防守,不像北岸老牛他们在武备的带领下,山上山下捉妖,甚至还要下到河里拉网。
倒不是上面对栾学武特殊照顾,而是谁都会轮到一次。
南岸的山体多巨石,崩塌后,组成的石坝特别厚重,不容易破开。
栾学武他们只需留意即可,更重要的任务是防止许国来抢占。
今日,同往常一样,没有河妖也没有许国的细作。
只有那位连丁甲都十分敬重的少年,带着麻钊几人去了山岭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南岸。
传言丁甲所有的想法作为,都受他指挥,不过对外也只说是丁甲的副手。
看陈让等人离去,栾学武便不再去深想,他如何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顶多是感激他为丁甲和大家,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可众人更感谢的还是丁甲。
他望向北岸,想着在众人口中流传的那个说法,沱河底住着一位实力不凡的敖天君。
等哪天拔它真惹怒后,就不是每日这些虾兵蟹将来捣乱了,它会亲自动手,那时整个矿上没人是它的对手……
胡思乱想了一阵,到了午休的时间,每日挖矿、训练还要来此守卫,栾学武很是困倦,补充了些食物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栾学武被人喊醒。
“小都统,麻钊叫咋们抓紧撤离。”
“撤离?没人交接换防,无故撤离要受军法惩罚的,难道他不知。”栾学武揉了揉脑袋道。
正当他站起身,却见那走路生风的吴希望走来道:“栾都统带着你的人,马上走!镇守那里我去说。”
“你,你…”栾学武倒不是不信他有这能力,只是有些奇怪,突然就与自己有了交集。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栾学武惊恐地看向陈让希望能得到些答案。
“敖天君出关,你们快撤到北岸去。”陈让好像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
队伍很快被栾学武召集完毕,正待撤离时,却见陈让等人不动,不免疑惑道:“你们为何不走?”
“水坝即将不保,我等要去拆了许国的护水坝,给周国灵矿争取时间。”麻钊站出来替陈让回答道。
‘哈,这招妙啊!此人办事真是每每都能破局。’心中如此想着,栾学武便有了决定:“既如此,我等与你们一起去如何?”
麻钊不能做决定,看向陈让,陈让微微一笑,“不必了,人多容易暴露目标,不过你倒是可以留下。”
栾学武闻言突然后悔说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