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_n)o~~今日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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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喧闹着跟从围观的众人安静了片刻后,便默契地四散开去。
“征讨都督!”前方一个少年突然粗声嘎气地讥诮道,“这事你们还不知道吗?”
王初心下一冷,本已渐渐消散的郁气重新积聚在她胸口。这声音虽不大,却刺得她耳膜发疼。
“何事?”有多事的路人立刻好奇的凑上去。
“这都没听说,你是打哪儿来的?”原本准备散去的路人听到有人挑起了话头,又一次围了上来。
另一路人接口道:“我听人说这王处仲将王平子给杀啦!”
“不会吧?他们可是从祖兄弟。”
那第一个打破沉默的路人愤愤地粗声说道:“说的是啊!还不是嫉恨王平子声望高过他,竟将王平子绞杀了,当真是残暴啊!”
“王处仲与镇东司马那般亲厚,怎得品性如此不同?!”
又一个声音道:“你别看这位王家小娘长的清秀脱俗,好似天上仙子一般,那副心肠也是硬的了得,两月前她亲手将王处仲一位幸妾给毁了容呢。听说那幸妾原本长得是花容月貌,现如今,那张脸上满满地都是刀疤,如同蚯蚓爬过一般,简直惨不忍睹哇!”说得如此生动,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啧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王初的脸色一点点暗下去,枯叶在秋风中簌簌地落下,在王初眼前飘飞着,像是一声声谴责。她感到一阵寒冷,却努力将腰板挺得笔直,僵硬地握着马缰在无数揣测猜忌的目光中慢慢前行。坏消息总是传播地这么快,她才刚回来没几日,王敦杀死族弟这件事便已经在建邺城传开了。没想到就连她上次毁了紫玉容的事情都有人旧事重提,以此做为依据证明王敦一家皆是心狠手辣之辈。
原本是为着能使王初宽心些才邀她去钟山赏景,不成想一出门就遇到这等事。司马绍瞥见王初脸色不对,面上现出一丝寒意,他冲身后的侍卫叱道:“你们都聋了吗?”
侍从们闻言,手中握着鞭子指向路人,纷纷喝斥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速速散去!”
有些胆大的路人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侍从手中的鞭子即刻招呼过去。虽然侍从们只是为了恐吓路人,并不曾伤到他们,却着实令路人吃了一惊。他们慑于武力不敢再靠近,心中却极为不忿,此时民风向来是喜好围观品评人物,从未有哪家权贵如此驱赶过他们。
那首先出声的路人虽生得矮小,却年轻冲动,他大声道:“怎得?他既做得,凭甚么我们却说不得?!”
王初闻言,白玉般的面容顿时涨得发红,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司马绍扬起鞭子就要冲向那少年,王初心知如果司马绍真的打了那少年,此事必定会传得满城风雨。不仅会令情况更遭,还会带累司马绍的声誉,她面无表情地唤道:“世子。”
司马绍询问地望向王初,却见王初冲他摇头。
那少年趁机溜走,不见了踪影。
司马绍何等聪明,他冷静下来,自知如此行事于己不利,便令侍从收了鞭子,亲自上前令路人不要再围着。司马绍毕竟是江左实际统治者琅琊王的世子,他在此地还是有一定的权威性,路人们听他发了话,便渐渐散开了。
“阿初不必理会这些路人之言,他们整日游手好闲,无事可做,专爱讲旁人生非。”司马裒和声安慰道。
王初眼睛望着前方冷声道:“我倒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的。”
总算驱散了路人,司马绍回身正好听见这句话,他忙唤道:“阿初!
王初脸色难看地调转马头,策马向东疾驰,司马绍兄弟与众侍从赶紧转头跟上。
刚散开的路人又在后面聚起来:“这小娘性子可真烈脾气可真爆!”
“正是,果真名不虚传呐!”
……
“阿初你等等我。”
王初吼道:“别跟着我!”
对于那些路人的议论,王初心中不禁愈加沉郁,她明白最好的办法便是一笑置之,但她没有那么豁达的心胸,无论如何也无法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更是对王敦王导二人愈加生出芥蒂来,既对王敦不听她的劝,执意杀王澄耿耿于怀,又生气王敦甘心被王导利用。
虽然王敦在信中对司马睿说是因为王澄里通外贼才大义灭亲杀了他,但王澄声名一直在王敦之上,二人在人前又向来互相不屑对方。王澄一死,以后人人都会说王敦是嫉贤妒能,担心王澄来到建邺之后会夺了他的权,这才下手杀了他。
好一个是超脱淡泊的名士啊,王初心中冷笑道,有谁能想到真正的幕后主使竟然是被众人寄予厚望,视为江左管仲一般的王导!
“阿初!”司马绍还在紧紧跟着她。
王初恍若未闻,一个劲儿地催马疾驰。
司马绍总算赶上来,他一把拉住王初手上的缰绳,飞龙猛地停了下来。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王初对他怒目而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而司马绍偏偏紧跟着不放。
司马绍仍旧拉着王初的马缰,他眼中闪过歉疚,原是一心想叫王初能重新高兴起来,却反倒令她更加积郁于心了。他侧身向王初劝道:“那些无知小民能懂什么,你别听他们乱讲闲话。”
王初夺过缰绳,冷冷地说道:“他们没有讲错,我阿父的确是杀了平子从叔。”
司马绍眼睛闪了闪,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缓声道:“其实这事怨不得你阿父,他也是为朝廷着想。”
王初没想到司马绍会这么说,她直直地看着司马绍,眼中满是怀疑。她不相信司马绍这么聪明的人,会真的相信王敦写给司马睿的信,那上面的话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司马绍驱马靠近王初,他轻轻拍了拍王初的肩膀,笑道:“阿初,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倒不如索性看开得好。”
“是吗?你倒淡泊地很。”王初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讽刺道。
“呵,”司马绍只是爽朗一笑,阿初肯回嘴,便说明她心情已经好转了一些,“不如我请你饮酒去,在建初寺那边有一家的酒肆,他家的酒酿得极好。”
“好!”从古到今,消愁总少不了美酒,这个提议正合了王初的心境,她道:“我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侍卫们还没赶上来,王初与司马绍也不等他们,两人策马去了那家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