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妶走出天牢后,抬头看了看骄阳高挂的天空,最终笑了笑,转身去了千羽雪的寝殿。
千羽雪的寝殿。
千羽雪倚在软榻,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见千羽妶来,让人给她沏了茶。
待千羽妶坐定,千羽雪才倚着身子转头问千羽妶。
“妶儿用的什么办法,让薛采儿以为这些时日的事都是他做的?”千羽雪开口。
这一事的确困扰她,薛采儿不是一直睡了这么多天,这些事都是千羽妶找人易容成他而做的,就连给第五无情下毒这事也不例外,可为什么薛采儿会以为是他自己做的?
这种手段骗一骗他的贴身小侍还可以,但是是怎么骗到他的。
“嘿嘿,这可是我的独门秘笈,不外传的,”千羽妶故作神秘地笑了两声,惹得千羽雪仰头大笑,她怎看不出千羽妶是故意逗她开心。
“其实就是催眠之术,当一个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若有人在他耳旁绘声绘色的描述,那沉睡之人便仿佛身临其境,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千羽妶说的这话不是没有根据。
她记得她当初看过一个案例,妻子与情人企图谋害丈夫,便每晚给丈夫喝下安眠药后,让情人杀一个人,把所有证据上都留下丈夫的指纹,之后再由妻子伏在丈夫耳旁绘声绘色地将凶杀情景全部描述出来,第二天起床时,妻子问丈夫一夜去了哪里,丈夫便真的以为自己晚上去杀了人。
这种方法非常有效,但必须确保绝对是深度睡眠,不然起不来作用的。
千羽妶这些时日让人每天都在薛采儿耳旁描述,让他以为是自己做了这些事,所以即使他醒来,也不会怀疑什么。
“催眠之术?”千羽雪显然对这个新奇的词很感兴趣。
“其实就是迷惑人心智的,不过若是对方心智强大,那就起不来什么效果了,不过,皇姐要不要学了之后,对清歌哥哥……”千羽妶给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瞬间让千羽雪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
“咳咳,不必了,我与清儿是两情相悦,”千羽雪有些窘迫,这么对清儿,似乎有些不妥。
“放心,没有副作用的,等对方清醒过来,是不会察觉被催眠的,皇姐你真的不学?”千羽妶又探头问了一句,千羽雪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考虑。
“皇姐不学那我可就走了,”千羽妶起身作势要走,突然觉得袖摆似乎被人攥住,回头一看,千羽雪有些窘迫地看着别处。
“真的没有问题吗?”千羽雪望着别处,声如蚊呐。
“放心,妶儿何时骗过你,”千羽妶勾了勾唇角,跟着千羽雪进了内殿。
等千羽妶再出来时,已经快到了午膳时间,千羽雪要留她用膳,却被她拒绝了,她记得容姨出宫时说枯华还在宫里,她现在还要找到枯华。
“瑜,你可曾见到枯华?”千羽妶拉住刚好来伺候千羽雪的陈瑜问道。
“枯华公子?他好像被李太侍宫里的人叫去了,李太侍身子骨不好……”陈瑜话还没说完,便见千羽妶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她眨了眨眼睛,王女这也太急了吧。
安怡殿。
安怡殿的一处偏殿内,香火缭绕,正中的偏殿内还摆放着一个玉观音,玉观音前的香炉里正燃着三只香,看得出这是常年礼佛的地方。
偏殿内,一男子正襟危坐,面上带着一张蝴蝶面具,只露出高挺的鼻,红润的薄唇以及那双冰冷的桃花眼,银青色的发顺着他挺直的脊背直泻而下,在香火缭绕间显得异常显眼。
他莹白如玉的手指间捻着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红线的另一头连在另一个男人的手腕上。
那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容貌清新脱俗,微闭着眼,樱桃小口微动,凑近了便能听到他在念静心咒,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头后绾了个发髻,上面却只斜插着一根檀木簪子,簪子表面光滑发亮,显然是长年带着的。
他额前带着一条祥云流彩嵌玉石的抹额,中间那颗绿油油的翡翠玉衬得他肤白如雪,左手上拿着一串紫檀佛珠,随着念的佛经一颗一颗捻过。
他身上没有过多华丽的首饰,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雍容华贵且平易近人。
他便是千羽笑和千羽棋的生父,李太侍。
许久,枯华手腕一震,红线便自李太侍的手腕上收回了他的衣袖内,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亦或是可以说,无波无澜。
李太侍轻启檀口,道了句多谢,枯华一如既往的沉默。
“注意调养,无大碍。”枯华整理好了医箱后,冰冷地说道。
“多谢枯华公子了,棋儿,去把父侍寝殿中的舍利子拿来赠予枯华公子,”李太侍转身,看着装透明人的千羽棋满脸慈爱地说道。
千羽棋虽然在外调皮了一些,但是在李太侍这里,绝对是听话得不得了,听到李太侍让他去拿那颗舍利子,那是父侍珍藏了许久的,可心里虽有些不愿,但还是不会违背。
千羽棋刚离开,千羽妶就来了。
“父侍,妶儿来看你了,哎,你也在啊,”千羽妶装作不知道枯华在这里的样子,枯华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站在一旁也不理会她。
千羽妶撇了撇嘴,得,自讨没趣。
李太侍在一旁看到千羽妶的表情,掩嘴轻笑。
“妶儿是想父侍还是……”李太侍语罢,有意无意地看了枯华一眼,千羽妶眼神微囧,望着别处咳了两声,突然看到小几上的点心碟子,快步上前从中拿了一块青艾糕。
“是啊,妶儿还想父侍亲手做的青艾糕了。”语罢,咬了一口青艾糕,入口酥软清甜,惹得她连连称赞。
“你个小滑头,”李太侍宠溺地笑了笑,自己亲手为千羽妶倒了杯茶。
千羽妶连忙接过,放在桌上,又扶着李太侍坐下,道:“应是妶儿为父侍尽孝才是。”
千羽妶这话自是说的没有问题,在她的记忆中,李太侍是玉容雨最好的好友,小时更是对千羽妶和千羽雪疼爱有加,就算是生了千羽笑和千羽棋,这种好也不曾变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千羽妶和千羽雪也会叫他一声“父侍”。
“傻孩子,在父侍这里还客气,”李太侍就着千羽妶的手坐下,慈爱地摸了摸千羽妶的头,千羽妶趴在李太侍的腿上,脸上满是满足,好温暖的手,这就是亲情的温度啊。
枯华在一旁看到她脸上傻乎乎的表情,不知不觉勾了勾唇角,他自己却不曾意识到。
“父侍,您要的舍利子,”千羽棋还未进殿就喊了一声,李太侍探头,果然见千羽棋的小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鎏金檀木镂花盒子。
“妶姐姐!妶姐姐是来看小棋儿的吗,”千羽棋走进內殿,便看到已经坐直了的千羽妶,他连忙把盒子给了李太侍,一转身扑到了千羽妶怀里。
“是啊,妶姐姐来看看我们的小棋儿,”千羽妶捏了捏千羽棋俏挺的鼻梁,脸上满是宠溺的笑,这笑落入枯华眼中,瞬间闪了他的眼,不知不觉,冰冷的心里似乎有一丝暖意滑过。
李太侍在一旁看到眼里,眸中闪过一丝骄傲,这就是容雨的女儿,永远的这么出色。
“枯华公子,这是佛心舍利,”李太侍拿起装有舍利的盒子,送给了枯华,枯华低头看了看,便接下放进了随身的医箱。
“妶儿要留下和父侍一起用膳吗,”李太侍见枯华收下,笑了笑。
而后又转身问千羽妶,和千羽棋一模一样的葡萄眼里有些希冀。
千羽妶看到李太侍眼中的希冀,有些不忍拒绝,可枯华呢,千羽妶看了一眼一旁的枯华,见他眉头轻蹙了一下,便知道他不喜欢待在皇宫里,而自己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宫吧……
“妶儿下次陪父侍好不好?萌萌还在家中……”千羽妶拉着李太侍的袖子,有些讨好地说道。
李太侍幽幽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些失望,但也是知道千羽妶的侧侍有了七个月身孕了,而且孕夫现在的确需要妻主的陪伴,所以不做强留。
李太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转身要走,突然又看了看千羽棋,见他没有和自己一起走的意思,于是开口道:“棋儿不准出宫,不然抄写经书,”语罢,不去看千羽棋可怜兮兮的脸,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