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妶出了大殿便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多久,她突然又停了下来,手腕轻转,扇子便朝着她身后的某个方向激射而去。
“叮,”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吟声在空阔的宫路上显得异常突兀。
“出来!”随着千羽妶的一声厉喝,暗处走出了一个人影。
“是我啦,你居然下杀手,幸好我躲得快,”妖娆的脸上挂着不满,一双风情的凤眸狠狠地瞪着千羽妶,正是云妖娆。
“我这不是不知道是你吗,哪里疼?我帮你揉揉,”千羽妶说着,走到云妖娆身旁,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
“还敢占我便宜,”云妖娆“啪”的一声把千羽妶的手打掉,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在宫门那里等着吗?”千羽妶笑着将云妖娆的柔夷握在手里,拉着他慢慢走。
“哼,我要不在这儿,怎么能看到辰王女和第一才子的风流韵事,”云妖娆一把甩开千羽妶的手,面露讥讽之色,一想起刚刚看到林如诗抱着她,他就一肚子火。
没来帝都之前他就知道她曾经爱慕林如诗的事,虽然后来见面发现也并没有传闻那般夸张,但总归在他心里有根刺,更何况他刚刚还看到林如诗抱着千羽妶!
“倒不如说是孽缘,”千羽妶伸手欲揽云妖娆,被他一闪身躲开了,看来她不好好解释,云妖娆是不会原谅她了。
“其实,他像一个人,一个已经逝世的人。”千羽妶的目光突然忧郁了起来,她望着摘星台的方向,目光幽深。
“……谁,”云妖娆看着她忧郁的样子,心中有些疼,那个人是谁?能让骄傲自信的千羽妶露出这种表情。
“不知道,我忘了,”千羽妶回头,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真的是无所谓吗,那个男子,近来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他每一次出现都是全身鲜血,每一次,都凌迟着她的心。
“忘了!你忘了怎么会喜欢上林如诗!”云妖娆扬高了声调,有些怀疑地看着千羽妶。
“我只记得,他于摘星台而死,死于我剑下。”千羽妶唇角勾起了一丝风轻云淡笑意,只是那其中的忧郁更甚。
云妖娆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二人之间只剩下了脚步声。
“你那样对待林如诗,可真是薄情寡义,他好歹也是爱慕你的人,”许久,云妖娆受不了压抑的气氛,自己开口岔开了话题,看着千羽妶的俏脸上有着调侃。
“多行不义必自毙,”千羽妶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云妖娆撇了撇嘴角,表示赞同。
千羽妶的眸子微冷,对于林如诗,她是有恨的,之前的千羽妶只是为了心中的一个夙愿,连名声都不顾,只想跟在他身后,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可他就连这么一点夙愿都不愿满足她。
这具身子内功深厚,又岂会真的被区区一击致死。若非她放弃了生的意识,生无可恋,她的伤绝不致命。
所以虽然出手的是莫野,可真正杀死千羽妶的,是林如诗!因为他的容貌,就因为他长得像记忆中的那个人,所以千羽妶才下意识的把林如诗当成那个人,所以,她才会因为林如诗嫁给莫野而心生绝望。
现在这个害死千羽妶的男子居然告诉她他喜欢她,真是可笑啊!可笑至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他林如诗而死,而他却欢天喜地的嫁了人,现在又在这里装深情,和她说他爱她,这让她何其惋惜!何其愤怒!她为这具原来的主人惋惜,为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孩感到伤心,为林如诗这种妄自尊大的人愤怒!
出了宫门,林梓萌已经回了王府,他的身子经不起这么久的等待,就由子语先将他送回了王府。
东华芳绯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壶,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妶表姐和妖娆表弟真是让人好等啊,”东华芳绯转头,看着千羽妶和云妖娆相交握的双手,笑得揶揄。
“东华表妹这是羡慕嫉妒吗?”千羽妶意有所指地说道,语罢,学着东华芳绯的模样揶揄地笑了。
“我们走吧,”东华芳绯撇了撇嘴角,这算是不作就不会死吗。
千羽妶点了点头,拉着云妖娆上了马车,东华芳绯等人紧随其后。
突然一个声音在车外响起:“辰王女,可曾见过我夫郎?他在宫里还未出来。”
千羽妶一听,正是莫野的声音,她没有出马车,只是喊了一声不知,便带着众人离去。
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百莺楼。
千羽妶带着几人进了她事先订好的雅间,她今晚特意把表演时间延迟了许多,几人刚进入雅间,表演便开始了。
上台的是一位身着粉衣的男子,腰间挂着一块小玉碟,这是要卖身的。不卖身的,挂的是木牒。百莺楼凡卖身男子皆腰系玉碟,献艺后由众人想尽办法取悦男子,若男子看上了谁,便会让人将玉碟送于那人,随后邀入房中行鱼水之欢。
也就是说百莺楼里,是妓倌挑选恩客,就是因为这种别出心裁的规矩,才让百莺楼迅速成为皇都一大青楼。
待花妈妈言明了规矩,献艺也就开始了。
“嘿,有意思,这青楼的主人真是别出心裁,让妓倌选恩客,也就让那些女人起了争强好胜的心理,故而出手异常阔绰,妙哉,真是妙哉啊,艳儿,你说是不是,”东华芳绯摸了摸艳儿的脸,她来百莺楼时便让人将陈艳儿带来了。
“嘁,不还是个下贱妓子,”陈艳儿扬起了头,像个高傲的孔雀,他那双丹凤三角眼看起来异常尖酸刻薄。
“哦,这是不满意女皇陛下的安排?”千羽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倚在东华芳绯身上的陈艳儿,唇似三月桃花,眉如千山暮雨,偏偏嘴角是一抹让人生寒的轻笑,不冷不热,却又邪魅异常。
陈艳儿往东华芳绯的怀里退了退,这个辰王女看起来风华绝代,随时都是笑着的模样,可是总是让他觉得有点心寒。
“表姐不要生气,艳儿不会说话,还请你见谅。”东华芳绯揽着陈艳儿的肩膀,唇角荡漾着去三月春风般温和的笑容。
“来百莺楼是我皇姐的意思,既然皇姐都看得上这百莺楼,你却说这番话,是在说我皇姐……”千羽妶下面的话没有说起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艳儿。
“是…是艳儿说错了话,请辰王女看在艳儿不懂事的份上,饶了艳儿吧。”陈艳儿暗咬牙,肩膀上东华芳绯的手在慢慢收紧,他低着头向千羽妶认了错,别人不知道,可他一直跟在这个女人身边,她那清丽的外貌下,是一颗冷血到心狠手辣的心。
“是挺不懂事的,芳绯啊,再宠,也要顾及你东华皇室的颜面。”千羽妶意味深长地看了东华芳绯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丝衅然。
“是,妶表姐说的是,”东华芳绯笑着点头,却是丝毫不气不恼,只有她身旁的陈艳儿却是出了一身冷汗,放在他肩上的手几乎要捏碎他的肩胛骨。
千羽妶看在眼里,轻轻地笑了,谁说东庶摄政王吊儿郎当,在她看来,此人必有大成!
陈艳儿坐在一旁,死死地攥着帕子,转头怨毒地看了一眼温相如,哼,看到自己被训,他怕是心里很高兴吧!
被瞪的温相如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这种人,不理也罢。
千羽笑起身挡在了温相如面前,东华芳绯见此,搂过了陈艳儿,云妖娆陪在千羽妶身旁,千羽妶则望着楼下不知想什么,她对于千羽笑她们之间的,不打算去理会。
四个人在雅间里明争暗斗,千羽妶和云妖娆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