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丝竹管乐响起,只见屏风内的佳人缓缓摇动起了身子,窈窕的影子投影在屏风上,若隐若现,愈发诱人。
只见那婀娜的影子轻挥手,那长长的水袖甩起,登时在屏风上画上了一笔,台下一众人惊呼出声,随即又立刻安静了下来。
婀娜的身姿依旧妖娆而缓慢的舞动着,洁白的屏风上,一幅水墨丹青也在慢慢成型。
舞姿优雅中带着挑逗,看得在场的女人只觉身上一阵邪火乱窜,可那幅慢慢成型的丹青意境悠远,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人们仿佛还闻到了那松香气息,身子里的邪火又出奇地被压了下来,身子懒洋洋软绵绵的,说不出的舒服。
“松香墨?好大的手笔,”洛司澄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香气,目光深邃。
松香墨那可是稀有的墨,据说是凤羽特产,只供皇家使用,他小时候曾用过,写出的字不晕色不散墨,遇水不化,还伴着淡淡的松香,确实是好墨,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松香墨,呵呵,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东华芳绯埋首在陈艳儿的脖颈中喃喃开口,没有人发现,她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哪还有半点玩世不恭,那双眸子晶亮,似乎在想着什么。
“松香墨,会是谁?”云妖娆倚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屏风,喃喃开口,眸子里充满了深思。
“只看舞似乎无趣了些,”千羽妶倚在窗前也不回头。
闻言,洛司澄转头看她,“哦?那弦姐姐有何高见?”他语罢,饶有兴趣地看着千羽妶,一双明艳的眸子闪着光,昭示着他很好奇。
千羽妶没有理他,竟突然开口唱了起来。
“渡口城郭桥上驿马蹄疾
粉墙黛瓦画楼依唱几句
乌篷桨声摇渔歌悠悠的南去
夕阳斜晚意枫林的乌啼
野路古遗暖风细酒家旗
小酌一席醉江南回忆
三千弱水我为你取意的命题
叹落笔点醒纸上的惋惜
潇潇水渐迷离你晚照江波影
风追烟花雨洇染了诗意
墨色山水里你委婉的含蓄
藏身江南故事里回避
潇潇水渐迷离你晚照江波影
题诗长短句句句都是你
山色水韵里满城翻卷飞絮
飘飘渺渺你依稀在烟雨
野路古遗暖风细酒家旗
小酌一席醉江南回忆
三千弱水我为你取意的命题
叹落笔点醒纸上的惋惜
潇潇水渐迷离你晚照江波影
风追烟花雨洇染了诗意
墨色山水里你委婉的含蓄
藏身江南故事里回避
潇潇水渐迷离你晚照江波影
题诗长短句句句都是你
……”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整个百莺楼回荡,屏风里的佳人依旧舞着身子,却再无人开口半句,生怕打扰了那唱歌的人和那舞画的人。
“是她……是她在唱,”云妖娆目光迷离,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她在唱歌。
东华芳绯眸子闪了闪,这声音……呵呵,看来她和她是同类啊。
洛司澄看着眼前这个微闭着眼,红唇轻启的女子,心中划过异样,他忽然很想拿下那张面具,看看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千羽妶一曲唱罢,勾了勾唇角,她忽然想起了在苏州的时候,云妖娆和林梓萌陪在她身边,没有勾心斗角,不需要为俗事烦扰的日子。
“怎么?不好听吗?”千羽妶回头,看洛司澄看着自己,疑问开口。
“不,弦姐姐的歌声,倒真是余音绕梁,就连我,也忍不住心尖一颤……”最后一句话洛司澄压得极低,千羽妶没听清。
“什么?”千羽妶揉了揉耳朵,她好像听到洛司澄说了句什么。
“没什么,弦姐姐真可谓是多才多艺,不知道哪位君子有福气,嫁给弦姐姐这般举世无双的女子,”洛司澄开口,打了句哈哈。
“哈哈,是挺有福气的,”听到这话,千羽妶突然想起了林梓萌和云妖娆二人,宠溺地笑了笑。
洛司澄在一旁看到她露出了宠溺的表情,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人,突然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连带着心情也开始不爽,他只要心情不爽,就想沐浴更衣。
“银子!”洛司澄突然对着一旁喊到。
“是,”银子一见洛司澄脸色不好,就知道他估计又想要沐浴了,便转身出门去找鸨爹。
千羽妶不解地看着洛司澄,洛司澄看也不看她,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下,暂时压下了心中烦躁。
不一会,花爹爹便被银子“请”来了。
花爹爹站在雅间里,宠辱不惊,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这不禁让洛司澄多了一丝兴趣。
“本小姐要洗漱,最好是温泉水,不能有硫磺味,必须是活水,花瓣要红紫粉蓝四色玫瑰,还要一套衣服,去洛衣纺拿最好的,还有一双舄,要白的,最好的是蜀锦缎面,这是银两,剩下的是你的,”洛司澄语罢,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金元宝和两张一万两的银票,银子会意接过,又递给了花爹爹。
花爹爹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男扮女装,他惊诧,把他“请”就为了做这种事?
“还不去?买完那些东西还剩一万两,”银子在一旁催促道,花爹爹转了转眸子,突然看到了窗边倚着的身影,眸子一亮。
“百莺楼后有一泉活温泉,小姐……”花爹爹试探地开口,眸子却小心翼翼地看着千羽妶的背影。
“哦?这里有?”洛司澄开口,似是不相信。
“听说百莺楼后有一温泉,果然属实。”千羽妶在一旁开口,眼中有了许可。
“好,你下去准备吧,”洛司澄想了想,点了点头,现在去别的地方找活温泉怕一时也找不到。
“那小姐请先等着,爹爹我这就去准备准备,”花爹爹接过银子递来的金子和银票,转身出去了。
站在门外,花爹爹目光古怪的看了看关着门的雅间,心里却惊讶万分,真没想到他们有洁癖的主子会同意别人用她的温泉,不过,这不是他们这些手下该多问的。
很快一切都准备好了,洛司澄满意地去了百莺楼后面,银子跟着为他看守,而千羽妶也识趣地走了。
洛司澄来了后院,才惊讶地发现,百莺楼的后院竟别致得如同大户人家的后院。
满园种着盛放的桃花,那粉到极致,妖娆入骨的桃花仿佛不受季节的影响,正使出浑身解数开放着,地上铺着粉色的花瓣地毯,这是粉的天地,梦幻得不真实。
洛司澄抬步进去,一阵清风拂过,扑面而来的是馥郁宜人的桃花香,连带着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温泉在桃花林深处,是一个椭圆形的泉眼,四周铺着汉白玉,散发着雾气的温泉表面飘着朵朵粉嫩的桃花瓣,还有他特意吩咐的四色玫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办事效率真不错,这么快就弄来了他要的所有东西,他越来越好奇这百莺楼背后的主子了。
洛司澄在后院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而洛柯这会儿却在千羽妶这边心惊胆战。
“洛柯,这就是你画的山水画?”千羽妶似笑非笑地看着洛柯,那四扇屏风已经被抬回了雅间。
“是啊是啊,我最拿手的山水画了,”洛柯看着那平淡无奇的山水画,一脸得意。
“就这种平淡无奇的丹青,你也好意思说,”千羽妶哭笑不得,果然不能对她抱太大希望,当初她说她最擅长丹青,自己怎么就信了呢,还是说,还是她太天真了?
“是你要求太高,你没看到那些女人看得眼都直了吗,”洛柯委屈地撇了撇嘴,当初教她丹青的师父可说她画的非常好。
可惜洛柯不知道,那个教她丹青的师父在看了她n次的渣作后,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丹青了。
“哼,她们那是因为没见识,她们看的,都是你的舞,傻货,”千羽妶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洛柯的太阳穴。
“姐……”洛柯捏了捏衣角,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千羽妶。
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居然卖萌!千羽妶觉得自己真是被这个脑子永远比别人缺根筋的家伙打败了。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东西,回你的府里去吧,”千羽妶嫌弃地挥了挥手,那眼中却满是笑意。
“啊?这就可以走了?”洛柯似乎有点不相信千羽妶这个腹黑货会这么简单饶了她。
“不走?那好啊,洛司澄你来应付吧,”千羽妶一挑眉,抬脚作势要走,被洛柯一把拦住。
“嘿嘿,姐,我现在就走,马上消失在你眼前,你来招待他就可以了,”洛柯谄媚地笑了笑,抬脚便跑了出去,那速度,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她。
“花爹爹,知道该怎么说吧,顺便把这屏风也卖了,能赚不少银子呢,”千羽妶看着洛柯风风火火地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头看了看屏风,眸子亮晶晶地像是已经看到了银子,她背对着花爹爹说了一句,花爹爹领命,便下去了。
千羽妶看了看雅间,也抬脚回了自己原来的雅间。
一进雅间。一个身影便窜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身上看来看去。
“看什么呢?”千羽妶伸手把云妖娆搂进怀里,宠溺道。
“刚才唱歌的是你吧,”云妖娆一脸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啊,唱给你的,好听吗,”千羽妶搂着他坐下,凑在他耳边轻语。
“马马虎虎吧,”云妖娆脸上一脸喜悦,嘴上倒是挺硬。
“想不到妶表姐还会这个,佩服佩服,”东华芳绯在一旁拱了拱手,吊儿郎当的脸上挂满了揶揄的笑,只是那眸子里,却划过了一丝精光。
“我想,东华摄政王也必定会的挺多吧,”千羽妶从云妖娆脖颈间抬头,一脸衅然地看着东华芳绯,眼角上勾,神色桀骜不驯。
“哈哈,芳绯更喜欢纨绔,所以会的,也不过是些吊儿郎当不入流的小把戏,比不得辰王女的多才多艺。”东华芳绯嬉皮笑脸地驳了回去。
“多才多艺又如何,皇室要的,可不是这些,摄政王说,本王说的对吗?”千羽妶一双凤眼含着三分认真七分笑意,让人拿捏不准她的意思。
“辰王女言重了,”东华芳绯听到千羽妶的话,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忽而答应过来,又将头埋进了陈艳儿的脖颈间,一脸销魂享受,只是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目光愈发幽深。
“本王只是个玩笑话,东华表妹莫要当真,”千羽妶见东华芳绯不愿与她过深交谈,便笑了笑算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东华芳绯心中却依旧保持警惕,她没有再看千羽妶的眼睛,那双眼太可怕了,幽深得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皇家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洞察内心,所以千羽妶被她列为了需要警惕的人物。
温相如坐在不远处,看着千羽妶和东华芳绯二人你来我往的试探,却不打算插足,他有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