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快便扶着主子离开了,临走时,那马车布帘的衣角被掀了起来,露出半张苍白如纸的脸还有那殷红得似刚饮过血液的红唇。
“阿笑,想我了吗。”如梦呓般轻柔迷幻的话语很快便消逝在如血的残阳中。千羽笑似有所感,回头望向马车离去的地方,却只见马车离去时扬起的灰尘,如阴霾般笼罩在千羽笑心头。
“我看看这药,”一旁的温相如突然拿过千羽笑手里的药瓶,离得远远地打开药瓶,然后用手轻轻扇了扇,嗅了嗅弥漫出来的药味。他当初也学过一些医术。
温相如闻完药味,眯着眸子回忆了一番,这才面色凝重道:“血蛭粉,这是邪药。”说着,他又谨慎地将药瓶盖上。
“泻药?”林如画不解,一个泻药还叫血蛭粉。
“呵,这是邪药。之所以称为邪药,是因为制药之时用的并不是普通的草药,据说用的草药皆为阴邪之物,甚至会加入一些毒虫草兽的血液骨灰等等,听说有的甚至会加入人血人肉和人骨。”艳儿在一旁不甘落后地插口,看着林如画的目光鄙夷,似乎很看不起他居然不懂这些东西。
“所以叫邪药吗?”林如画不理会艳儿,在他看来这种身份卑贱还仗着自己受宠就在这里搔首弄姿,自以为是的人,根本就不配与他说话。比起艳儿,他更愿意和温相如说话。
“之所以称之为邪药呢,一是因为这药制作古怪,二是因为这药效古怪。这药若是处理的好,会用,用的得当,那便是神药,可如果反之,那这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见血封喉。”艳儿又插嘴道,仿佛知道这些会很知识渊博,这么好的出风头机会,他自然不会让给温相如。
“艳儿懂得真多,”东华芳绯收回一直望着马车离去方向的目光,将艳儿搂入怀中,满脸宠溺,说着还亲了他一口。
东庶国的人喜好到处游历,甚至在她们看来,多知道一些大陆上其它的东西便是一种知识渊博的代表。她们以自己得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为荣。
林如画鄙夷地看了一眼艳儿,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搂搂抱抱,果然是没教养的下贱之人。
“相如哥哥,那这个血蛭粉是做什么的。”林如画转头,挽上温相如的胳膊,笑得乖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好兄弟。
“血蛭粉是用一千只血蛭饮过人血后,让它们互相吞噬。最后只剩一百只的时候,把血蛭炒过再晒干研磨成粉,加入特殊的东西制成,这样出来的血蛭粉是最好的麻醉止血药物。只是听说如果配不好的话,便会使伤口血流不止,因为麻醉没有感觉,往往没有发现的人便会血竭而亡。”温相如说着,紧了紧手里的药瓶,不得不说这瓶血蛭粉处理的很成功,完全是止血圣药,可是他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参杂其它东西。
“那两人来历不明,不要相信她们。”温相如看着千羽笑背后狰狞的血痕,温声劝道。这么多天的接触,温相如对千羽笑也有了一些了解,这药是那伤人的女人赠的,她肯定会觉得这是别人的歉意,她应该接受,不能对不起别人的歉意。
“好,”千羽笑此时冷静了下来,看来她该查查那个女人的来历,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也太危险。
“芳绯表姐,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送你们回君阁了。”千羽笑抱歉地冲着东华芳绯点了点头,她必须尽快去查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危机感。
“去吧。记得处理伤口。”东华芳绯点了点头,看着她背上的伤又挑了挑眉。
“林三公子,我正好顺路送你回辰王府。”千羽笑喊上林如画,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响哨,不消片刻便见一匹黑色的骏马跑了过来,千羽笑扶着林如画上了马,和林如画保持了一些距离,又回头安抚地看了一眼温相如,这才“驾”的一声骑着马离去。
“七皇女还真是情深意切啊,”艳儿看着转身离去的温相如,似有感慨地开口。可惜某人根本不领情罢了。
“走吧,你不是说饿了吗,想吃君阁的鸡丝粥,我早就派人回去吩咐着了,这会儿该做好了。”东华芳绯搂着艳儿的细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得艳儿一阵心神荡漾加得意,看看,温相如出人再高贵又如何,他爱的女人现在不还是搂着他陈艳儿温言细语。
出奇的,第一次温相如没有因为东华芳绯对陈艳儿温言细语而侧目,他只是手指摩挲着手里的药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相如刚回到房中,门便被小二姐敲开。他开门一看,小二姐端着一碗冰糖百合马蹄羹站在门口。
“我没有点吃的。”温相如不解。
“公子,这是七皇女派人来吩咐的,皇女还说公子今日受了惊,知道公子不喜欢安神汤的味道,所以吩咐着做些公子喜欢的马蹄羹,”小二姐说着,将手里的瓷碗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温相如看着那冒着丝丝热气的马蹄羹,尝了一口,带着百合花香清甜丝丝缕缕沁入心扉,就连温将军府里都很少有人知道温相如这么端庄睿智的男子其实尤为嗜甜,甚至已成为一种习惯,因为母亲曾说过,想要强大便不能有习惯,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翼翼,不让别人知道,可她不仅知道了,还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冰糖百合马蹄羹。
轻轻叹了口气,千羽笑,我该拿你怎么办?如此默默无闻,无微不至的照顾,任他温相如铁石心肠,也要暖融了。摸着腰间温润的玉饰,又想起她那小心翼翼的卑微,温相如的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不疼,却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