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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以命运做赌注的棋局

作者:离落城
    “留下活口了吗?”又是功亏一篑,魏应弘因一夜没睡,皲裂的眼瞳里充溢了无尽的凶狠。看得近处站着的黑衣人,脊柱冷不禁的升起一股凉意。

    和阳骆承的不急不躁不同,魏应弘更急于取贺泓天的命。因为,这个世界上,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只还剩下贺泓天一个人活着。他怕,贺泓天有一天,想起来。

    为此,这三年来,魏应弘一直背着阳骆承,暗中派人刺杀贺泓天,可惜,却没有一次成功。果真,如阳骆承所说的那样,不管何时,都不能小看了那只老狐狸。

    “被擒的人,属下都让他们永远闭上了口。”黑衣人答,夜间的声音,显得阴冷异常。

    “你交代下面的人,在豫京内,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昨天的暗杀,是魏应弘最后的机会,他虽然不甘,但也不得不终止。

    豫京,无论是谁想玩什么花样,都不可能瞒过阳骆承的双眼。魏应弘,冒不起那个险。

    要是让阳骆承察觉到他的异动,贺泓天没死,先死的人恐怕会是他。

    “是”。黑衣人应完,‘嗖’一声,跃上围墙,隐没在夜色里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大风渐渐平息了,天际的尽头,隐隐能看到泛白的光线。新的一天,马上就会到来。黑衣人离开后,魏应弘仍然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天一点一点的亮起来。而他眼中的焦躁和阴狠,却是慢慢被冷漠掩饰掉,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狂风大作的一夜过后,第二天,出乎意料的出了太阳。艳阳高照,惠风和煦,呼吸着沾有晨露的空气,舒畅之感,仿佛春天已经悄然而至。

    郝京妍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睁开双眼,轻侧了下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左边有些凌乱的被褥。她把埋在被褥里的手,探向左边,里面还残留有温手的余热。不过,寝殿里,除了伺候的宫人外,阳骆承并不在。

    昨夜,他有来过?明明睡得不深,为何她一点都没感觉到。

    “皇后娘娘,皇上在后花园的风雨亭,命奴婢来传您过去。”郝京妍刚整理好装束,早膳还未用,一个宫女走进来传话。

    “本宫知道了。”郝京妍随便应了一声,身上穿的是一套简约的浅衣,她也懒得换。然后,郝京妍跟着宫女一起出了凤仪殿。

    未央湖湖畔边上的一个风雨亭,阳骆承独自一人在里面。他站在亭子的一侧,面向着湖面,静静的瞭望着远方。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风吹过,更是惊起层层的涟漪,那宽阔的湖面,仿佛活着一般。

    白衣男子说的地方,就是这座湖面吗?阳骆承深邃的目光,深入湖水中央,似在找寻着什么,可岁月的流逝,早把一切消磨殆尽,觅不到一点痕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阳骆承太过出神,以至于没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郝京妍走上通往风雨亭的石阶,置身于雨亭中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晶莹的湖光水色。就是这片湖,前不久,她还和阳骆承泛舟在湖上。直到现在,那时的情景,还和做梦一般,那么的不真实。生动的水光,流连在郝京妍的眸中,渐渐的深入她的眼底,她那双柔和的眼睛里,笼上一层久远的气息。

    十几年前,她和阳显名就是在这里相遇。可惜,时过境迁,留下的唯有数不尽的沧海桑田。也不知,那个白衣少年,是否还活着?

    “不知皇上一早传臣妾过来,有什么事?”收回那些遥远的神思,郝京妍站在阳骆承的身后,她开口问。呆在宫中也算得上有些日子了,足以让她习惯她的身份,当郝京妍说出‘臣妾’两个字时,也不再生涩。

    “来了,坐。”闻音响起,阳骆承转回身。相对的两张石椅,都铺上了厚厚的软垫,他坐在靠近自己的一张上,用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郝京妍坐另一张。

    石桌面上的一侧,摆放着三碟没动过的糕点,桂花糕、枣花糕、绿豆糕,黄、红、绿三色搭配,外形别致精美。皇宫便是如此,再简单的东西,也要拿一层华丽的外衣包裹起来。另一侧,放着一个墨色棋盘,光滑琉璃,由珍贵的墨石制成。

    “皇后应该会下棋吧?”阳骆承坐下后,认真摆弄起手中的黑白棋子,等整盘棋局布置好,他把剩下的棋子分别放进了两个棋盒中。

    “臣妾学艺不精,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要是皇上真想找人下棋,不如找朝中的大臣。”郝京妍坐下,柔软的坐垫隔绝了石头里渗透出来的凉意,舒服而又温暖。她没有去看棋局,而是直接正视着阳骆承道。

    奸邪的人,郝京妍不是没见过,但她,真是一点也看不明白阳骆承。说他坏,他真是比任何人都可恨,把人玩弄在手掌中,还能若无其事摆出一副无害的表情。可,不坏的时候,比如现在,他那细致入微的体贴,又能轻易温暖人的心。

    郝京妍曾试着走进阳骆承的心里,却发现自己只是站在他垒砌的那道心墙之外,入口隐没在浓重的雾中,太过模糊。

    “不想下吗?朕可是想,要是你赢了,朕便允你一个条件。帮你‘送’那些女人出宫,或者是,让你出宫。”白衣男子的话,对阳骆承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用黎明前的那点时间,做了个决定。既然他都能给元君徽旧人两条路,那么,他也应该多给郝京妍一条选择。阳骆承说道,眼眉间染着一抹笑意,很好看,但看在外人眼中,更像是陷阱。

    “皇上是认真的吗?”是陷阱也罢,不是陷阱也罢,郝京妍以为平静了的心,因为阳骆承的一句话,再度起了波涛。她,还能离开这里吗?

    “当然。即便少了你,朕也能稳稳地坐住这片江山。”看着郝京妍怀有期冀的眼眸,阳骆承的心,忽的,莫名的有些落寞。具体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完好的掩饰住内心的波动,接着说。“但前提是,你能赢朕。下棋如打战,就算你是个女人,但作为敌人,朕也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不需要我,那为何,当初一定要强迫我进宫?”纵然阳骆承说的是真的,郝京妍也没因为他的好心成全,而有一丝的感激。既然从一开始,她就可有可无,那么,为何要把她逼入绝境。把她当做猎物一般的戏耍,当真就那么有趣吗?郝京妍质问道。

    而,罗盘一旦脱离轨道,真的还能回到原来的起点吗?

    “身为败者,你无从选择。朕再送你一句话,弱即是罪。”阳骆承很霸势的说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现实。

    郝京妍有着太多的不甘,可她得到的却是一句,残酷得不能再残酷的答案。败者吗?弱即是罪吗?因她的弱小,她输了,所以就必须承担那一切,不论是应当,还是不应当承受的后果。郝京妍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拖了一般,是那么无力。

    “皇后不想下吗?”阳骆承咄咄逼人的问。

    “下,为什么不下。皇上如此为臣妾设想,臣妾又怎好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只要赢就行了吧。郝京妍笑了,不过那有几分动人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空洞。

    说罢,郝京妍低下头,认真看着石桌上的棋盘。棋盘上,是一个下了一半的棋局,棋分黑白两色,黑白棋子势均力敌,不分高下,从棋风上可以判断,是一个人布的棋局,而且棋术精湛。只是,郝京妍觉得有点奇怪,在棋子的阵势上,她看不出凝聚在棋子上的锐气和霸劲,甚至连一点杀气都没有。

    布棋的人,难道不是阳骆承,而是另有其人?

    “皇后是要白子,还是黑子?”阳骆承瞧出了郝京妍神色中的端疑,却什么也没说。而这盘下了一半的棋局,正是昨夜白衣男子布的那盘棋。只是,阳骆承不知道,会不会像白衣男子说的那样,能出现不一样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