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往,面对黄忠这种背后打听的行为,张飞定然要与黄忠争上一争。
也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终究成长了不少。
寒暄之后,黄忠说起了正事。
张飞说起来只是个伍长,但黄忠又不傻,知道张飞的勇力,岂会真将张飞当成个伍长来用。
黄忠道:“左将军留我为护羌校尉,主要在此地震慑卢水胡等杂胡。此外,吸纳羌人择地屯田,是各郡太守之事,然联络塞外羌人,护卫参与屯田的羌人,亦是我等职责。是以,益德无须担忧没有立功机会。”
黄忠说完,却见张飞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我所言可有不妥?”
沮授数月来虽然一直跟着新刺史,对应劭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但终归没那么熟悉,听得应劭此说,才确认应劭并非是贪功冒进。
沮授见自己的建议终于终于终于被采纳了,不复多言。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点莫名的感动。
冀州,别驾沮授正在苦苦劝说自家刺史应劭。
应劭继续摇头:“不可,我去见张燕,公与当代我行冀州刺史事,以防万一。”
面对沮授的劝说,应劭答道:“昔日先帝以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乃是一时之策,今天下纵有小乱,大体归安,岂能不将河北诸山谷纳于治下。”
沮授道:“如此,请允下官随行。”
数月来一同巡查,应劭明白沮授能得贾琮看重拜为别驾从事,并让贾琮在死前将身后事托付给对方,是有原因的。
应劭已经拒绝了沮授好几次,此次他本也想拒绝,毕竟万一生变,一两人改变不了大局,但念及张燕处论起来成年男子全是当兵的,选一个勇武知兵之人,关键时候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沮授为人正直,能坚守原则,值得信重。
可面对应劭几乎称得上毫不掩饰的心思,张燕心中不免踟蹰。
“张燕名为汉臣,然其贼性尚在,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使君何必孤身犯险?”
于是应劭应道:“就依公与所言,择一即可。”
今年的张燕一如既往地派出了自己的上计吏,虽然提供的田亩人口数据一如既往地一眼假。至于赋税,当然是毛都没有,按照张燕的账册,朝廷还得给他们补发官吏兵卒的俸禄呢。
而且在无伤大雅之事上,他也不太好意思再拒绝了。
他提醒说:“使君当知,贾公故去后,张燕便以祭拜贾公为由,将贾公所遣之属吏送出诸山谷。人心多变,张燕本就不知礼仪,其在幽州,部下多有扰民之举。”
“黑山诸帅,不读《诗》《书》,其起家之时,自相号字,谓骑白马者为白骑,谓轻捷者为飞燕,谓声大者为雷公……张燕便有飞燕之名,下官唯恐其见使君在侧,徒生歹心。”
真要当黄忠的亲兵,待遇是更好,但立功的机会却少,张飞连忙道:“适才相戏耳!”
这些本就是玩笑话,自无人较真,唯有皇甫嵩撤军之后,他们要继续留在凉州守望相助以备不测,才是真的。
一旁的徐晃先摇了摇头。
朝廷想要河北安稳,张燕也自知耗不过朝廷,所以当初才会主动投降,顺便薅一薅朝廷的羊毛。
一一四.四一.八零.九六
沮授说这话的原因在于应劭在成为冀州刺史后,便开始巡查各郡国。
沮授前半句说张燕反复之实,后半句则阐明了他对于出身低微、不识经典的张燕的道德的不信任。
是以应劭继续直言道:“张燕此前曾领兵往幽州相助平定二张之乱、先帝东巡之际,张燕未曾作乱。且张燕对已故贾公有亲善之意,允刺史属吏入诸山谷。以我所见,张燕当能明白何为大势所趋。”
这是河北诸山谷这片黑山贼聚集的法外之地自在名义上回归朝廷治下后的现状。
张飞这才叹息道:“昔日我带领兵卒冲阵之前,也是这般鼓舞士气的……也罢,俺本就是校尉手下区区一伍长。”
赵浮与程涣皆是贾琮征辟的府属,面对这一风险之举,两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争先恐后。
即张燕所率黑山军盘踞所在。
应劭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在各处都有耳目的张燕。
黄忠哪里听不出张飞口中的酸气,只道:“不过我亲兵之中还缺一伍长,比区区二字要强上许多,只是日后非是大战,本校尉只怕无上阵之际了……”
应劭想要亲往巡查。
……
应劭摇头:“不可,此是我所定下之事,自不能让公与代我冒险。且我为刺史,亲往亦显诚意。”
最终,赵浮在程涣等人艳羡的目光中抢到了这一名额。
于是乎应劭乘着刺史车驾,效仿着贾琮将用来遮挡的布帷挂起来,打出自己的刺史旗号,一路往张燕的驻地而去。
至于随行人员,除了武猛从事赵浮之外,还有坚决随行的治中从事闵纯,此外,还有十来位州郡兵,以显威仪。
说到底,此行是同刺史一同去的,瞧着应劭在上任数月后的作为,敢入河北诸山谷见张燕,一定有底气。与小小的风险相比,成为新刺史的“自己人”这一收获无疑更大。
见应劭仍旧不为所动,沮授请求道:“使君若要坚持,下官愿代使君前往。”
而应劭最后一未曾涉足之地,便是不在郡国之中,却属国中之国的河北诸山谷。
见应劭心意已决,沮授又建议道:“州府武猛从事赵浮、武威从事程奂皆知兵事,素有勇略,使君不妨召之同行。”
而且严格来说,张燕不仅有派上计吏的权力,还有岁举孝廉的权力。
只不过诸山谷中本来就吸引不到儒生,更别说有能力通过三署考核的孝廉了。所以张燕派出的上计吏和孝廉,基本都是怎么来的怎么回,没有公府愿意征辟,至多给孝廉配个印绶然后送回诸山谷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