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牧止住哭声,用手帕掩面,恢复之前的咄咄逼人。
“我要你杀了她最爱的宠妾----赵姨娘!也让颜洛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云迦安,如果一个月内做不到,小心你做的事被皇帝知道。”
云迦安不知她是何意,询问的看着她。自己做的什么事?
宋娴牧绕着她转了几圈,忽然盯着她,“花一百两黄金买通伏尘及其家人,伏尘为她家人荣华富贵,和你唱了出双簧,伪造假证,诬陷金辰公主和我弟弟,这罪名够不够。”
“不,我没有买通她,那是可怜她二老无人照顾才给的金子。况且,那伏尘可是与大娘你脱不了干系……”
宋娴牧得意大笑,“我说有,就可以有!有干系?死无对证的事,谁信呢?”
云迦安一愣,她怎会知晓此事?宋娴牧看穿她所想,冷哼道:“当然是宫榷所说,你不择手段往上爬,他想让你迷途知返,可这事儿让他冷了心,再也不想见你。我是来提醒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榷儿,不要再利用他,灾星的命格可是硬的很。老五没了,老二没了,你难道还要害了宫榷?”
她不信,大哥不会这么说她的,况且照顾伏尘二老的事也是大哥告诉她的,一定是她胡言乱语,一定是的…
宋娴牧看着她松动的表情,就知道事儿成了!继续道:“迦安,你也是有娘亲的人,也一定知道你娘保护你时的心情。你是天降灾星,这是命!害死你娘就算了,可宫榷自幼就和笯儿一样的护着你,你忍心看着他和笯儿一样的下场?”
云迦安脑中混乱如麻,自己是灾星就要认命吗?是自己害死阿染的,是自己害死娘亲的,是自己害死小莓的……这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混乱了她的心智。
她逼近宋娴牧一步,“大娘,告诉我,是谁说的预言?”凭什么几句话就断定她是灾星?
“是谁?要怪就怪你娘。”宋娴牧朝她身后看了眼,云宫榷从外面回来了。
云迦安不知她是何意,与娘有何干系?
宋娴牧心生一计!她突然用力一把捏住她的左臂,烧伤刚痊愈,正长出新皮肤,娇嫩受不得力。左臂传来犹如撕裂般疼痛,牵扯着身体每一处,额上渗出冷汗,她下意识地推了她一把,宋娴牧踉跄一下,额头撞上身边的假山,身子沿着假山滑倒在地,口中不停**,她用手帕捂着额头。
云迦安忽然被人一推,“娘,你怎么样?”云宫榷担忧的搀扶起宋娴牧,她将手帕揭开,印出朵朵血花。
“宫榷,你回来了。”宋娴牧一手指着正要解释的云迦安,一手扶着云宫榷,啼哭道:“迦安,娘只求你不要再利用宫榷了,他待你如亲妹妹一般,你怎能如此狠心?”
她又看向云宫榷,抚着他的脸,“也不怪迦安,是娘没站稳,她也是一时激动才失手推了娘一把,罢了,都是一家人。”
云宫榷冷冷地瞟了眼云迦安,便唤丫鬟去请大夫,小心的扶送宋娴牧坐下,替她擦干血迹,“娘,孩儿看的真切,是有意还是无心,自有分晓。您好好休养。”
他总是一副冷冷地样子,云迦安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听宋娴牧这么说急忙解释道:“大哥,我没有要故意推大娘。”她的左臂被捏破了,几滴血从伤处渗出。
“闭嘴!”云宫榷一反常态,对她十分冷淡,“长宁公主,大驾光临就是为了来推我娘一把?丞相府比不得庆王府,高攀不起您,还请以后不要再来了。还有,卑职不似某些人为了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若是下一次你再敢伤害我府中一人,我便让你如数偿还。”
云迦安不可置信的直视着他眸中的绝决与愤怒,仿佛要看清这人是否是大哥。那英挺的剑眉,冰冷的眼神,如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切都在指示着他就是云宫榷,昔日那个爱护她的大哥。
“为什么?大哥我做错了什么?”
云宫榷嫌恶的不再看她,扶着宋娴牧向回廊走去,丢下一句:“你还要装?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认,那神秘人不就是你派去的,设苦肉计利用我替你解决颜姝他们,还不够?不要再叫我大哥!送客!”
她经不住打击踉跄几下,扶着假山,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你是灾星,认命吧!你害死了老五,害死了你娘,害死了…我不再是你的大哥…不再是你的大哥…
鲜血顺着左臂蜿蜒而下,滴落在泥土上。她听不见荼蘼叫她的声音,听不见大哥的逐客令,听不见鸟鸣风吹,听不见周围一切的一切~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主府的,只知道胸口像压了块儿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她想开口,可嗓子像是哑了发不出一个字。她想哭,可眼泪就像干了似得,怎么也流不出。她想再看看大哥,可总有人摇晃着她,她离大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只记得跨进公主府那一刹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润湿了那亭中桂树,便一切都黑暗无光了。
“快来人呐,公主晕过去了!”荼蘼大叫着,公主府顿时乱了。
幽静的夜里,云宫榷目无焦距的看着空中残月,有些失望。他死死地握着手中早已被揉烂的信:
大哥亲启:凡尘俗世,万象众生,犹如空花,花有谢时,人寿有尽。可迦安从无攀附权贵之心,不曾想万古长生,只愿所爱之人能在婆娑世界安乐此生,愿净土开满莲花。
这是云迦安在去凤栖山时交给苏老的信。
随即他抽出另一张纸,那是四妹和庆王的契约,那朱笔所签正是四妹的笔记。四妹与庆王合作要逐渐扫平云家,所以先从舅舅入手甚至不惜害死颜苺公主。那神秘人的布帛必定也是四妹安排的!而那无赖就是神秘人,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和神秘人的极其相似。
四妹你当真这么恨云家吗?连我这个大哥你都要利用?
今日苏老请他去闲情阁,将云迦安参选司园令择选时留下的那封信转交给他。看到内容时他十分欣慰,他知道迦安还是那个倔强善良的四妹。
他离去后又想问清迦安在凤栖山的情况,遂又折回却在门外听到苏老与庆王在谈论和迦安合作的事,庆王将契约交给苏老,苏老放入袖中。他不信迦安会不择手段,所以在路上借机从苏老袖中将契约偷来,可看到迦安签的字,整颗心都凉了。
她当初说过她恨云家每一个人,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和庆王结盟就是为了灭了云家来报仇?自己还帮她杀了舅舅!
云宫榷面色青玄,冷猊寒凉之气尽现眼底,一掌飞下,桌案四分五裂。
庆王府内,木紫心听说今日云迦安来拜访的事,王妃和侧妃都不准用紫附诛。她正纳闷那云迦安不是个张扬的人怎会突然来挑衅离诺?到底有何蹊跷?
而另一边,王妃又限她一个月内找出比墨梅更稀罕的花木。木紫心微笑着把玩手中的蔷薇玉雕,眸光阴寒,倏尔狠厉,唇角微动:“我费尽心机当了这司园令,你来搅局?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离诺,是你自己找死!”
“王大夫~公主怎么样了?”荼蘼焦急的问。
这云迦安已经昏迷四天了,怎么都醒不来。
王大夫背起药箱,开了张方子给下人,“这药帮公主养精藏血,她是受了刺激,一时接受不了郁结在心!要想醒来,得靠她自己。”
刚送走大夫,无赖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冲到床边看着依旧沉睡的云迦安,拍着她的脸,“喂~小美人,你准备睡到猴年马月?”
荼蘼见他如此不敬的举动,一巴掌狠狠拍上他的脑勺,呵斥道:“放肆!公主仁善对府中所有人从不责罚,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做这等大不敬之事,伤了公主怎么办?没了家法了不成?”
无赖吃痛捂着脑袋,不同往日没皮没脸的嬉笑,推着她向外走去,荼蘼反手想扣住他的命门,无赖眸光幽深锋芒毕露,扣著她的手腕,不及她呼喊侍卫,已将她扔出门外,反手关上门,道:“荼蘼,你不想她睡死就别进来,我有办法救她。”
荼蘼呆愣不解,这无赖竟然会武功,可自己毫无察觉,他潜伏在公主身边太危险了。立即召集府中侍卫将屋子围住,一脚踹开房门,侍卫们冲进来拔剑就要捉拿他,无赖皱眉指着荼蘼道:“你留下,其他人出去。”他一手掐住云迦安的脖子,“否则我就掐死她。”
双方不肯退步,无赖微眯双眸,五指一点一点收拢,荼蘼立即挥退所有人,侍卫将屋子围的水泄不通。
“细作,你识相的就放了公主,否则你必定死无全尸。”
“真是啰嗦!难怪你嫁不出去,我又不害她,我要是不这么做,你怎么会让他们退下。”他伸手到腰间,荼蘼以为他要动手就举起剑要进攻,“哎~停!我给你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