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十字旗帜将永远飘扬在蓝色的天空,让光明长存,让邪恶退散,圣军战旗之所向,即是光辉神迹之所在。——十字军宣言。
神迹确实如约而至了,在一个年轻传教士的带领下,圣殿骑士团竟然攻占了耶路撒冷的神山。
伯纳德独自走进了山上的所罗门圣殿。
那庄严肃穆的厅堂里,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艾蒙?”
大殿中央的十字架旁,一道黑色的身影倚靠着,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了那张冰冷的面孔。
“好久不见,伯纳德。”
四目相对,伯纳德尚未来得及惊喜,却看见了艾蒙服饰上的六芒星。
他难以置信,当初那个一心想要驱逐罪恶的少年,如今却自己变成了恶魔。
“求你了艾蒙,快些醒过来吧!”伯纳德扔掉了手中沾染血迹的刀。
“一个昏迷的人,如何能唤醒我?”艾蒙看着他。
“只要回头,你将以守护天使之名被世人铭记!”伯纳德走向前去。
“可那对于我来说无足轻重。”艾蒙面色平静,似是若无其事。
“可你不是说过要将原罪驱散吗?!”伯纳德声嘶力竭。
“你也说过不会再拿起屠刀。”艾蒙瞟了一眼他的脚下。
……
这一年后的相见,二人或许是背道而驰。一位是天主教的红衣主教;一位是玫瑰议会的破碎使者。
也或许,他们是殊途同归。伯纳德成为了参天大树,汲取着阳光;艾蒙则把树根伸向了地底,吸收着土壤。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成了自己曾经所厌恶之人。
“保护主教!!”
一道嘶吼从殿外传来,身披甲胄的圣殿骑士们冲进大堂,将艾蒙层层围住。
“是异教徒艾蒙.奥芙若伊!”一名皇家骑士举起长矛,“拿下他!”
“住手!”
伯纳德喝道,众人瞬间整齐地收起武器。
“你们全都出去!”伯纳德摆手。
“领命!!”
士兵们陆续退去,那名皇家骑士下令:“围住圣殿!别让通缉犯给跑了!”
伯纳德接着喊道:“你们谁也不准拦他!”
那名骑士眉头紧锁,“亵渎神明,怎能让他一走了之?!”
“够了!这事到此为止,今后不许再提!”伯纳德咬牙切齿。
“动摇军心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这时艾蒙意味深长地说。
“圣城前的那一战,你们不也故意放走了我?”
艾蒙略微一愣,“看来你也不傻,那为何还要将自己困于一隅?”
“你这是何意?”伯纳德眯着眼。
艾蒙指向身后那面印有救世主的琉璃花窗,一只蜜蜂看到玻璃中透出的光亮便不停地往上撞。
“你看这只蜜蜂,即便试了无数次,依旧妄想下一次能够飞出去……”艾蒙回过头,“可它却不愿试试身后这敞开的大门!”
“这不一样的,我们是有智慧的人!”伯纳德试图争辩。
“智慧?蜜蜂在你眼里的确愚蠢,可你在神明眼里同样如此!都撞得头破血流了,仍不愿走出这束缚人心的教堂!”
“你胡说!神怎么可能让我背叛他?!”伯纳德瞪着艾蒙。
“你躲在教堂里观赏人间末日,难道就不是种背叛吗?”
艾蒙走到伯纳德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你真该好好想想,你信仰的神究竟是在心里,还是在这教堂!”
面对艾蒙的质问,伯纳德目光飘忽,竟不敢与之对视。
“连直视我都做不到,你又如何直视那些惨遭屠戮的世人?”艾蒙的话像尖刺般扎在伯纳德的胸口。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你是应运而生的天才……”伯纳德有些哽咽。
“天才是幸运的反义词,是上帝给悲惨者最后的仁慈!”艾蒙抓着他的肩膀,“你别忘了,当初为何要成为一名布道者!”
伯纳德一愣,想起了曾在姐姐墓碑前许下的承诺,不由泪水从脸颊滑落,“生是见识,而非活着……我知道了……艾蒙。
与其受一群盲目之徒的追捧,不如去教导孩子们如何独立思考。”
“但愿你真的苏醒了。”艾蒙松手放开伯纳德。
“跪下并不可悲,可悲的是跪得太久,就会忘记怎么站起来了。”
艾蒙说着,来到了身后的十字架之下,那里摆放着一个金色的容器,里面盛满了红色的液体,这便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圣杯。
据说里面装的是耶稣受难时留下的弥赛亚之血,为了得到此物,千百年来统治者们掀起了无数场斗争。
艾蒙一把拿起圣杯,在伯纳德惊愕的目光下往身后挥去。
里面的液体泼洒向高大的十字架,染红了上面的救世主,圣神的殿堂似乎也变得阴沉了。
“那……那可是耶稣的圣血啊!!”伯纳德脑袋发懵,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艾蒙扫了杯底一眼,将之扔给了膛目结舌的伯纳德。
“所谓的弥赛亚之血,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圣杯真正的秘密。真相一直都在眼前,而阴谋家们自欺欺人不愿承认罢了!”
伯纳德小心翼翼地捧起圣杯,看到了杯底雕刻的三幅图案——舌头、眼睛、脚印。
“希望你能明白,宗教并非是战争的工具。”
说罢艾蒙从身后拔出了罗兰的圣剑,又在怀中掏出一团黑布,一同塞到了伯纳德的手中。
“我该走了。”艾蒙深深地看了伯纳德一眼。
“我们……还是朋友吧?”伯纳德眼眶湿润。
“既是凡人,就该将友谊保持在适当的水准,别对彼此的精神介入太深。”
艾蒙并没有否认,缓缓走出了圣殿。
“……”
伯纳德望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随即轻轻打开了手中的黑布,那里面还有一层菜叶,撕开后露出了一条温热的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