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里间或还夹杂着男人的嘶吼之声,这声音十分凄厉,大概是在用刑。
“告诉他们,暂且不必用刑了,这种人,用了也没用,他不会说的。”廖銮声音微微放大,看着季尧寒嘱咐道。
“好。”季尧寒得了吩咐,十分急切的小跑着向前去了,接着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先停下吧,别问了。”
话音落下,廖銮也刚好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门口,鼻尖一股血腥味充斥着,他略微皱了皱眉,掩了掩鼻子。
“怎么搞成这样?”季尧寒有些惊讶,他同慕云庭不一样,自己没有帮派,因而这次遇见这种事情是找了别的帮派安排了弟子来看着犯人。
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看着,没想到如今竟然开始私自用刑了。
他眉头越皱越紧,瞪着几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门派弟子,厉声开口道:“你们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众人都听出他语气里的愤怒来了,现如今回答问题无异于火上浇油,因而众人也不敢再激怒他。
“好了,尧寒,让他们先出去侯着吧。”季尧寒一根筋,廖銮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略一思考大概就明白过来了。
他挑了挑眉也不多说,只叫季尧寒把几个鹌鹑似的人打发出去。
“听不见吗?还不快点儿出去?”季尧寒没好气的开口,几人听了不敢多耽搁,急忙快步离开了。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加上一个被用刑已经有点儿快要昏倒的贺一道长。
还是抓住这人以后才发现的,宋岩峰原本是个瘦子,变成贺一道长以后人变得强壮了很多,众人原本还疑惑,这才发现这人身上的肉居然都是用稻草掩饰出来的。
也难怪大夏天的他能坚持的住,竟然真的没让人发现端倪。
“你还活着吗?”廖銮背着手,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声音冷淡的开口。
这话说完,久久没有人回应,就在季尧寒已经觉得这人大概有已经晕倒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讥讽似的轻笑。
“自然……你这走狗都活着,我有什么理由死。”
这句话说来就是在嘲讽廖銮,季尧寒听了心里的火一下子涌上来,上前两步就要拽贺一道长的领子。
他往前踉跄了一步就被廖銮挡住了,见他轻轻瞥了自己一眼,这才没好气的转过头不再看了。
季尧寒心思单纯,听不出什么别的来,廖銮却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他识得自己的身份,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侠客,而是他作为镇南王爷在朝廷里的身份。
否则他也不会叫自己走狗,毕竟他这辈子只为国家做过事。
不过这身份连季尧寒都不知道,整个新邺城,除却离开的司尘和林醉柳,也就只有前两天才叫城主知道了。
如今眼前这看起来同朝廷完全没有干系的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他原本就认识自己。
或者说,他原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么说就有点儿吓人了,毕竟他一路走来都算是安静,也从来没特意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他若是识得自己,说明从一开始他就在观察自己,不仅自己,还有林醉柳,所以林醉柳被绑架一事,他也绝对参与其中。
想到林醉柳,他眯了眯眼睛,忽然冷声说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筹谋?”
他自己有什么问题都无所谓,他都可以解决,可是林醉柳不行,她本来就没有武功傍身,胆子又小,出了事儿很容易害怕的。
他应该要把所有还没发生的事儿全都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能让林醉柳再出一次事了。
然而,嘴严就是嘴严,方才严刑逼供了那么半天他一点儿多余的都没吐露出来,现在他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他就更不会回答了。
“呵,终于知道害怕了?你倒是接着淡定啊,不过你得意不了几天的,很快你们就全都完了,任凭你本事再大用兵如神,也绝对管不了这么大的事儿。”
他说着说着忽然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嘴巴咧的非常大。
在这样幽深黑暗的地下室里,只两个光线不大的蜡烛照着,显得有些瘆人。
做了阶下囚还这么猖狂,季尧寒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今已经是廖銮的忠实追随者了,听到这人对廖銮这么不恭敬,心里难免憋着一股气。
“阶下囚罢了,给我好好待着还能多过几天,否则把你杀了剁了喂狗,让你连个尸体都保存不下。”
古人最是讲究入土为安,这样的话已经十分恶毒了,不过这人好像却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他依旧哈哈笑着,过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渐渐的像个毒舌似的瞪着廖銮的身影。
“绝对会让你,让那个狗皇帝,全都血债血偿,让你们全都知道身败名裂到底是什么滋味。”
竟然不止恨他,连祁敬珩也有份儿?
既然事情牵扯到了皇上,那范围可就大多了,管理江山,更替朝廷,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
“既然说道血债血偿,那就一定是我们惩治过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哪儿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的。”
听到廖銮这么说,林醉柳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问道:“那尧寒……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吗?”
听林醉柳这么问,廖銮脑袋里就想起了方才他们二人从地下室里出来时,季尧寒那满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脸上难得带了点儿苦笑,点点头,“他虽然为人耿直,却也不是个傻子,大概是知道的,不过也并没有解释。”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再说,他们是什么身份也不干季尧寒的事,也不是故意隐瞒的意思,应该没什么关系才是,
林醉柳也觉得他的想法有道理,应了两声,“那你想想到底会是谁有可能做这件事儿的?”
“阿柳,我都说了,人太多了,一时之间真……”
话说到一半,他脑袋里忽然“唰”的一下晃过了一个人影,转瞬即逝,叫他一时间没有抓住那个想法。
见他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林醉柳疑惑的打量了一会儿,道:“怎么了?被点穴了,改不快回神儿。”
“不是。”廖銮开口,忽然看着林醉柳,“之前裕亲王被处以极刑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她能说什么,“我问,裕亲王的家人怎么办,还有祁敬越,这种罪责应当诛九族,祁敬越怎么样了。”
“对,就是祁敬越。”他激动的叫了一声,给一旁娓娓道来的林醉柳吓了一跳。
“什么,他怎么了,你不是说他离开了吗?现在找到了?”对祁敬越这个人,林醉柳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也没什么大印象。
不过每次他基本上都是和祁敬玄一起出现的,二人一个聪明一个大条,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不是找到了,而是……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他和祁敬越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也可以称得上一句了解他了。
他看着每天都笑着,其实就是个笑面虎,心思缜密不输于他,如果他想做什么事儿,别人一开始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直到最后,才会直接暴露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的完成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
如果是他的话,不仅超乎廖銮的意料之外,而且这件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可是你不是说皇上他这次放过了祁敬越吗?怎么……”怎么还会有人这么不识抬举,一点儿都不领情吗?
廖銮闻言摇了摇头,沉着脸开口:“这件事他本身并不知情。”
空气里陷入了一阵沉重的沉默,林醉柳见廖銮的表情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好看,只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
“别想了,反正都是接下来的事了,现在好好休息才是正经,你还没泡药浴吧,快点儿好好休养生息。”
如今他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差不多也算是缓慢而稳定的恢复着,大概再泡两天药浴就好的差不多了。
林醉柳吩咐人给他准备了热水,自己又按照司尘临走时嘱咐的那样给他配了药,空气里很快又蒸腾出一股股淡淡的中药味。
廖銮就在一边坐着看她跑上跑下的忙活着,心里忽然有些平复了。
反正不论如何,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想太多除了徒增烦恼,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傍晚的时候,纠结了一下午的季尧寒还是过来了。
林醉柳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高了她一个头的人满脸纠结的神情,看着有些好笑。
她一下噗嗤笑出声来,边抖着肩膀边把人迎进房间里。
“快进来吧,怎么今天有空忽然过来了,不忙了吗。”明知故问,她当然是知道季尧寒因为什么来的,只不过想让他不好意思一下罢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季尧寒诡异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