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外书房里,安海倒是没有被岳父,舅父,还有大舅子八卦,他们都盯着一个请帖有点愣神。
请帖是贺大人派人送来的,请曾凡去他家吃饭,理由是他得了一瓶好酒。看上去的确是好理由。好友之间,得了好酒,当然要分享。这在之前,大家都做过。不过,此时,他们还是好友吗?
安海这些日子里虽说没在曾家,但外头的事还是知道一点的。贺大人原就是父亲的部下,安元有时也会回家说说,这也是教子的一种方式。让他听听他和老爷子说说官场的旧事,省得让他不知道深浅的在外头乱闯。
至于说贺大人联合湖南帮的人针对曾凡这事,老爷子和父亲倒是乐见其成的,曾凡可是安家扶起的,他们可不希望曾凡脚踩两条船。
安海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显现出这些年曾凡对他的教育还是挺成功的,就算对父亲和祖父,他也知道话要留三分了。此时看到这帖子他也没动什么声色,只是抬头看着岳父,似在请教。
“也是,没什么可奇怪的。又没真的翻脸,他请吃饭,我还真不能不去,不去倒是给了他机会。”曾凡误解了女婿的愕然,他以为女婿想说,‘贺大人请吃饭有什么可想的?’以为他还不知道中间的事儿,倒是自嘲的笑了一下,轻叹了一声。
“贺大人似乎对父亲有些误解,不过此时却请父亲喝酒,倒是让人费解了。”小猴子显然也不好解释,只能含糊以对。
“不过是个五品的小官,岳父其实不用太给他们脸的。”这会儿安海就不能不表态了。当然,这也是他的心理话。官场永远奉行着,官大一级压死人。曾凡二品,是正阳帝的宠臣,现皇子们的老师,无论谁上位,只怕都得给曾凡一点面子的。贺大人此时出来挑唆众人与曾凡做对,他看来就是不知死活了。
“你啊!”曾凡笑了,摇摇头,但还是深深的看了女婿一眼,想想,“你看看舅父的腿,你觉得他是没背景还是没人脉。结果被人一联合,看看结果?”
“姐夫,那是我官太小。”豪哥儿不干了,自己那会七品,就算有二品的岳父,有前途无量的姐夫,有首富亲爹,但这些其实都挡不住嫉妒的目光的。这回他飞奔进京,其实也是知道,这事若处理不好,是真的会影响到曾凡的前途的。不说别的,此时他们若派人回乡,反曾庆弄死,那么曾凡就真得回乡丁忧。正阳帝夺情了一次,不可能再夺情第二次,要知道曾仪现在还没从乡下返回京城呢!
他也不是没想过,依葫芦画瓢,把贺家老家弄死一个,不过最终他没这么做。哪怕不告诉曾凡,他也觉得过不了良心的这关。为了政治的目的,夺取一个无辜老人的性命,他还真的做不出来。所以他现在宁可直接一点,弄死伪君子贺大人其实更简单。不过,这个他也不想脏了手,他说起来是有点瞧不起那位贺大人的,这些年,才五品,豪哥儿相信,若是自己当年没那么年少轻狂,他一定现在比贺大人做的高。
“一样!就算是海儿将来不做官,你也要记住,你纵是安家的之子,你的前路依然充满凶险,只要他们下定决定,连在一线,你就算浑身是手与嘴,也难逃噩运。”曾凡严肃的对新鲜出炉的女婿说道。
“对,就像史上的秦二世,纵是始皇帝天纵英才,却也传不过二代。而推翻他的,却是项羽那武夫和刘邦那流氓。”豪哥儿点头,出身好能比那些亡国之君还好?可是他们为何能成为亡国之君,除了他们自身的问题之外,其实也有那些人为的因素。因为太傲慢了,没有看清形式,也没有切身处地为人着想,于是他们最终成就千古的骂名也怨不得谁的。
“就是啊,为父才不过二品,这些年,除了长伴君上,倒也真的没做什么。你凭什么就觉得贺大人从底层一点点做起的能员,比不上为父?”曾凡点点头,这回他不仅是针对着女婿,也是对着小猴子。
“这也是官场上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虽说官不大,但是都是京中很实在部门,他们在清流之中也有一定的影响之力,若是真的传出去,连父亲的同乡都觉得父亲眼高于顶,追逐豪门。只怕父亲在士林之中名声将会大受影响。”小猴子这些日子倒是深入研究过这件事,忙定定神,清晰的说道。
“名声只是一个方面,我和你们母亲议过了,等你们离开了,我就向皇上申请回乡做地方官,人总要脚踏实地,每一步才能好好的走下去。”曾凡摆了一下手,名声他虽在乎,可是他更在乎的是他想申请回乡,至少在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时,及早干预,也许至少让百姓少受点苦。而他回乡做官,除了陈家的支持,他也希望这些湖南帮的人,别给自己捣乱。
“爹!”
“岳父!”
“姐夫!”
三人异口同声的一声惊呼。他们万万没想到,曾凡纠结的问题是这个。回乡做官,他已经正二品,而湖南巡府也不过从二品,让他降职出任,只怕在民众看来,他是做错了事,被贬回乡的。
当然巡抚也不是不可以是正二品,到时让他带着二品衔下去主管一省之军政,也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敏感,正是新旧交替的敏感时段,他这时调离中枢,不是让人忘记他的存在,新皇将来论功行赏,谁会记得他这个老师?
“这个不忙谈,说说看法,我要不要去?”曾凡不想听他们说那些有的没的,他要的是想看看儿子和女婿对这件事的处置之法。
“去当然是要去的,总不能落人以口实,贺大人性子虚伪狡诈,但万不敢加害于您。去听听他说什么也可以,反正您万事不应就是了。”小猴子忙说道。
“你呢?”曾凡看向了女婿。
“小婿也认为您该去,不过,总不能听之任之。他让您去,您就去,传出去也颇有些丢脸的。要不,小婿明儿送一桌席面去贺家,人家出酒,我们原也该出点菜的。”安海眼珠子一转,一脸笑着弓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