缣帛一摊开,甄淼忙把小脸凑了过去,定睛一看,上边密密麻麻尽是文字,再仔细一瞧,这哪是什么*啊,明明就是买卖的物价表而已。
甄淼斜睨了段冉一眼,“这是什么?”
段冉白眼一翻,“买办的价格。那个是你自己拿的,我可没说那卷是。”
甄淼吐吐舌头,再瞧了暗格一眼。她还以为段冉收得那么密实,里边全是羞于现人的色情图画咧。没想到竟是价格表。失望啊!
段冉东翻西撬地找了半天,才摸出一卷卖相极差的缣帛,扭捏地递给甄淼。
甄淼瞅瞅手里的缣帛,都绒烂得有些不像话了,诡笑道:“段冉,你经常拿出来看么?怎么都成这副模样了?还是,你有别的用途?”说着,一双大眼不怀好意地朝段冉两腿间瞟去,笑得那个有深意啊。
“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呢!这玩意送来时就这个德行。”段冉红着脸解释道。
甄淼“嗤”地笑了一声,没再理会段冉的窘迫,摊开了缣帛。
再瞧上两眼,甄淼傻眼了。只见缣帛上的男女行为十分亲昵,可是都穿着衣物!甄淼眨眨眼,继续往后翻。越往后,图上的男女行为越是亲密,有搂抱的,有接吻的,可就是没有脱guang了衣服的!
甄淼咽了咽喉,“就这样?没别的了?”
段冉点了点头。
甄淼不死心地问道:“就没有不穿衣服的?”
“不穿衣服?”段冉一愣,舔了舔嘴唇,邪笑道:“不穿衣服的图没有,但不穿衣服的人倒还是有的。你要看?”说着,作势就要脱衣服。
“不用了!”甄淼一声大喝,满脸黑线。她如果把这所谓的“*”拿给莫离,指不定那单纯的娃子会以为男女只要面对面都能生出宝宝来了!这哪是什么活色生香的*嘛!完全货不对板!她只好无奈道:“好吧,没有图,文字的也行。什么《房中术》、《体位三十六记》、《性爱七十二招》等等,都行。”
一听名字,段冉笑得更邪魅了,“那些东西都没有。听都没听过。淼淼看过?”
“什么?连《房中术》、《体位三十六记》、《性爱七十二招》都没听过么?”甄淼揉揉额头。没有*,没有文字刊物,难不成真让她给莫离上生理卫生课不成?她不要!这哪是用嘴能说得清楚的问题!于是她索性撒泼道:“我不管了!总之你要找些****的*,要不就自己写些性爱方面的东西出来!反正要人能一看就明白究竟什么是性爱!必须!”
段冉糊涂了,“为什么非要看明白?知道怎么做还不行么?”
“可莫离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啊!”甄淼气极之下,把“做”字咬得极重。
“莫离?”段冉愕然。甄淼费尽心思地向他讨*,为的竟是拿给莫离看。
甄淼干脆一股脑子全抖了出来,“莫离还以为男女只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就能生出娃娃来。我又不好告诉他究竟性爱是什么。不就指望着你这儿能有什么图片或文字资料,能让他自己看了就懂。”
……原来莫离和甄淼的关系,已经到了能够谈论如何生娃娃的程度。段冉顿觉心像被生生掰开似的疼。苦涩在他嘴角化开。他强压下心里的剧痛,轻声问道:“淼淼……一定要让莫离知道么?”
“那当然。”甄淼没察觉段冉的心绪,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莫离什么都不懂。就怕他哪天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别人数钱呢。”
段冉自嘲地笑了笑,“你就这么关心莫离么?”
“我……”甄淼终于发现段冉不对劲,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莫离就像个小弟弟,我当然关心他。”
……只是弟弟么?段冉双目一亮,随即又黯了下来。如果莫离对甄淼来说也只是弟弟,那么他呢?是兄长,是朋友,但绝非恋人。想到这,他心里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什么滋味。良久,他叹了口气,“行。这事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找找你所说的什么《房中术》、《体位三十六记》、《性爱七十二招》之类的东西来。”
段冉如此痛快的答应,倒让甄淼一时回不过神来,支吾道:“那你是……答应了?”真奇怪,刚才还一脸的不爽快,怎么现在又答应了?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看来男人的心也没好到哪去。
段冉轻“嗯”了一声,垂下眼帘,以免泄露了自己的伤痛。
既然达到了目的,甄淼也不耍赖,拿出那雪白的锦囊,塞到段冉手里,“呐,说好送你的。自己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突觉手里被塞进一个柔软细腻的东西,段冉惊讶地睁开眼,打开手,手心里正躺着个绣着青色竹纹的锦囊。他一抬眼,见甄淼一脸期盼笑盈盈地望着他。他的心一暖,颤抖着手解开锦囊上的系绳,取出一枚雪白剔透,雕刻着竹节暗纹的白玉发簪。发簪款式极为简单,入手微凉,乃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
见段冉握着发簪低垂着头久不做声,甄淼心里一急,小手绞着袖子,不安地问道:“怎么……不喜欢么?”
“不……我很喜欢。”段冉微笑着回答,眼里的伤痛早已褪去,满满的浓情渐渐浮上眼底。
甄淼顿时放了心。她在田家商铺里瞎逛时,一瞧见这只簪子便爱上了。简朴而不失大气,秀质内敛,淡雅外绽。于是,她买下了这只簪子,只因唯有它才配得上段冉的气质。
“来,试试嘛。”甄淼雀跃地拿过白玉发簪,将段冉摁在椅子上,取来一柄木梳,摘下他头上的发带。段冉的发质亦是极好,乌黑光亮,一垂及肩,极有韧性。甄淼小手拿着梳子,毫不费力地一梳到底,暗暗想着就他这头发,穿到现代定能去拍洗发水广告,连特效都用不着。
对于绾发,甄淼可不擅长。在现代,没几个人喜欢绾发,毕竟对于发饰的选择太多。她扒了扒段冉的头发,手忙脚乱地乱绕一通。段冉被她扯着头发,也不觉得疼,咧嘴傻笑着任由她在他发上瞎整。
试了几次后,甄淼好不容易才将那白玉发簪歪歪斜斜地插在了他的发堆上。再从正面看了看,这发绾得……极具凌乱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把铜镜递给段冉,便把铜镜藏在身后,讪讪说道:“段冉,不如你自己……再绾一次吧。”
“不!淼淼替我绾了就好。”段冉淡笑着把甄淼拉在他腿上坐好,眼眸温柔如水地锁定她的双眸,柔声问道:“淼淼可知绾发的含义?”
甄淼点了点头,目光飘到窗外,若有所思地低喃道:“绾青丝,亦是挽情思。只有互挽了情思,两人才能成为结发之人厮守到老,即使风吹雨打,颠沛流离,亦终生不悔,生死相随。”
段冉心里一紧。甄淼知道绾发的含义。她现在为他绾发,难道她已经放下了心里的牵挂,决定要陪他走以后的日子么?他不禁喜上眉梢,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岂料甄淼转过头,定定地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段冉,那个曾经为我绾发的人,现在不在我的身边。他曾在生死线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陪着我。无论是生,或是死。因为这是他对我的承诺。所以,我必须找他。因为,这也是我对他的承诺——生死相随。”
“那……寻不着他呢?”段冉紧盯着甄淼的眼眸,“寻不着他,你真打算遵守你的诺言,生死相随么?”
甄淼微微一怔,勾起嘴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若你寻不着他,我会继续去寻。即使耗尽了我的青春,孤身漂泊,我还是会一直寻下去,一直到我死了,再没有能力寻他了……到了那时,我也能安心地到地府里陪他。他在哪,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