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安静得一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见,眼睛被遮住后,听力变得更敏感。尤其谢锡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即使现在被蛊毒折磨以至于无法发挥,但也不至于近在迟尺的声音都听不到。
谢锡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画面。先是外袍,外袍是天蓝色的,后背用黑线和银线纹着姿态优雅高贵的仙鹤。里边是纯白色的长衫,很柔软,穿在身上很舒服。褪下长衫之前要先摘掉腰带,腰带早便摘下了,就扔在他的脸上,盖住了他的眼睛。
长衫褪去,应当是里衣。里衣里面是年轻健康的躯体,谢锡没有见过,他想象不出来。
不过很快他就能透过腰带朦朦胧胧的瞧见了,像块精雕细琢的暖玉,泛着莹润的光一般。掌心蠢蠢欲动,想要贴付上去,他心里莫名地肯定,一旦贴付上去就像是两块磁石牢牢吸引住,必然挣不开。
不过此刻他没想太多,只是眉头微皱,也没想着要冲开穴道,而是想看看他这个大师兄到底想干什么。
相对于谢锡的百转心思,裴回面无表情的脸红艳欲滴,从耳朵蔓延到脖子、锁骨至胸口一大片,解开衣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明明就吓得想跑回昆仑玉虚山,可是为了承诺、为了掌门之位,不得不坚持下去。
裴回穿着里衣,望着石棺里的谢锡有些犯难。石棺其实很宽大,躺下两个成年大男人都还绰绰有余。他深呼吸口气,翻进石棺中,就在谢锡上面,颤抖着手去解开谢锡的腰带。
谢锡被点住穴道动不了,察觉到裴回的意图便想冲破穴道,但体内的蛊毒在此时不知为何格外疯狂。疼痛冲散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内力,无可奈何之下,他咬着牙问:“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回:“救你。”话一出口才发现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解开谢锡的腰带,拿在手上盯了半晌不知所措,半晌后才随手扔到旁边。他抬眸望了眼谢锡,庆幸腰带遮住谢锡的眼睛,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我说过要救你的。”
沉寂片刻,裴回继续说道:“蛊毒作乱,你身上开始渗出血珠,再过不久蛊毒可能就会破体而出。届时,谁来都救不了你。哪怕现在我们找到路离开墓室,还不一定能撑到淳于姑娘的到来。你——”他咬了咬,带了点气恼:“左右你也吃不了亏。”
裴回拿食指抹了下嘴唇,撇开脸颊,目光落在石棺棺壁上,一缕长发自鬓边垂落。他便又将长发撩到耳朵后面,右手探下去,掌心似触到了滚烫的铜壶,烫得手心疼。裴回极力镇定:“我体质特殊,可、咳,可将你体内蛊毒引到我身体里。无论任何毒物、甚至是蛊毒,只要入我体内都会成为大补的药物。换句话说,我百毒不侵。”
谢锡倒吸口气,垂落在身侧的手轻微颤动两下。他透过腰带,见到上方朦胧的身影。书中道是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美的就是那份朦胧,似隔着层薄纱。所有残缺和不完美都被遮掩住,变成一份神秘的吸引力。
眼下和那情况倒也没差多少,轻纱软绸之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有种别样的风情。脸颊、耳根、脖子一大片潮红,好似冒着热气般,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谢锡心中一动,本来想要不顾一切强行突破穴道的动作一滞,以至于错过最佳时机。
裴回没经验,清心寡欲,只看过一本风月图谱,知识大概了解一些,实际经验和操作是没有过的。他也以为没什么,毕竟书中描述的词语都是欢愉、极乐之类,图谱上的小人物表情也很快乐,绝无痛苦之色。
裴回对风月之事没兴趣,对那种会沉沦极乐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想着,再怎么快乐还能有剑术武道获得的成就让人更快乐?
现下,他知道这种事不仅没有快乐,还很痛。以他习武多年的身体有朝一日居然还会遭遇到这种完全无法忍受,还不能抵御的痛,简直是难以置信。
然而再怎么难以置信,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裴回太莽撞,急冲冲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坐下去。便是一根针闯进去都会感到难受,何况是根铁杵?身体好似被一把利剑劈开般,还要捅进去照着伤口来回戳,简直是痛上加痛。
裴回痛得喊出声来,声音冲到喉咙口,只到了一半便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所以那痛呼声很快被截断,变成委屈又痛苦的闷哼。眼睛一下就红了,泪水没忍住盈满眼眶,眨个眼,金豆子般大的泪珠儿就滚下来,特别招人。
裴回不敢动,就挺着腰干巴巴的坐着。他太不知轻重,一下就坐到底,现在是动也不敢动,一动就痛。现在是骑虎难下,出也出去不得,只能是耗着,耗着也好过出去。反正他是不想出去了,宁愿这么坐着,耗到天荒地老,不痛了再说。
心里委屈,疼得委屈就哭,又不想在谢师弟面前哭出声儿来,太丢脸。于是捂着嘴巴,呜呜咽咽的小小声的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颗颗滚下来。
这会儿还庆幸谢师弟眼睛蒙着腰带,没瞧见他狼狈的样子。却不知那腰带是丝绸和轻纱绣制的,只能盖住个大概,但就凭这也够把人撩拨坏了。
半遮半掩更能要人命啊。
谢锡冲破穴道,眼睛微微眯着,透过腰带望着上方的师兄,喉结上下滚动着,好似只贪婪的饕餮。要不是腰带遮住了眼睛,没让里头乍然而起的浓烈欲望惊吓到裴回,不过估计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在乎谢锡的心情了。
越是浓烈、汹涌,表面上就越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让人无端压抑、恐惧的平静。谢锡的自控力非常人能及,哪怕他现在就想掀翻裴回,让向来木讷无趣的师兄在他身下爆发出哭喊,挣扎着求饶,无助又可怜的,任他欺负。
可是,主动的师兄更加可爱。
可爱极了。
他曾经天南地北地闯过,天下美食不能说全都尝遍,也算是个不容易被取悦的老饕。唯独眼前这道佳肴,美味得让他想要细细啃食、咀嚼,舔咬其细嫩皮肉,寸寸皆不能放过,还要再慢慢回味。所以谢锡忍着,直挺挺躺在石棺里没有动。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这动作破坏了原先温润如玉的气质,多了点妖异的邪气。可惜裴回没瞧见,泪眼朦胧的,勉力用手掌搭在石棺两边撑起自己,两条腿都在微微颤抖。
裴回撑不住了,吸了吸鼻子,还带着点哭音的、小声的问谢锡:“怎么办?”
一刹那,谢锡更为激动。当然还是表面正人君子的样儿,只是更加温柔了点,掩在腰带下的眼睛更血红、疯癫了些。还有就是更胀了,裴回很难受,他想着应该差不多可以出来了,想要赶紧逃跑,但见谢锡身上代表蛊毒的红血丝不知为何增多,蛊毒被刺激而变得躁动不已。
裴回见状,想跑又不敢跑,一时间进退两难,就这么卡住了。
谢锡又舔了舔唇,特意放轻声音,显得更加温柔低沉。他明知故问:“什么怎么办?”
裴回一开嗓就抽噎,憋了半晌忍着说道:“卡、卡住了,痛。蛊毒还不跑出来,它不跑出来还闹腾,怎么办?”
他只知道自己是药人族,知道用这种方法引出桃花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蛊毒不仅没跑出来,还更加躁动不安。谢锡身上渗出的血珠更多,裴回六神无主,忍不住就暴露遇事依赖值得信任的强者的弱点。
谢锡当然不会告诉裴回蛊毒躁动是因他破开穴道,妄动真气。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诱哄:“不如你动一动?你不动,蛊毒怎么知道有动静?它们不像人有脑子,只会寻找舒服温热的地方躲着,你不动它们就不知道,找不到路,当然跑不出去。”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话就会懂,这哪是认真的提议?分明是在哄骗不知事的青年!
裴回听得一愣一愣的,全身都在喊痛,哪有空费脑子思考真假,只觉得似乎说得有道理。他慢吞吞的应了声:“哦。”然后往上挪了,痛到整张脸都皱起来,陡然发现谢锡身上的红血丝在移动,朝他这个方向而来。
竟真的有用?!
裴回一手撑着石棺,一手捂着嘴,眼眶红红的,小声呜咽着还以为瞒过谢锡。动作倒是乖觉,没有停过,即便是痛了也忍着。渐渐得了趣,睁大眼睛又是惊讶又是恐慌,眼泪掉得就更凶了。
许久过后,裴回累得满头大汗,鬓边乌发被汗水打湿沾到脸颊上,他困倦地靠在石棺旁,懒得去计较湿黏难受的感觉。垂眸见谢锡在运气驱毒,屏蔽五感,他也不好打扰。而且谢锡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内息恢复平稳,充盈如浩瀚大海。
裴回爬出石棺草草擦掉身上的污浊便穿上衣服,回头见石棺中谢锡虽衣衫齐整,仅有些凌乱,但腹下仍有些污浊。他脸颊一红,感到抱歉,于是怕了进去用自己的长衫替谢锡收拾,擦干净后已是腰酸背痛,动也不想动。于是干脆蜷起身体往石棺中一躺,就躺在谢锡身边,沉沉睡去。
谢锡突然睁开眼,坐起身的同时顺手摘下蒙在眼睛上的腰带,动了动左手,发现沉沉的抬不起来。低头一看,裴回正枕着他的手臂熟睡。
脸颊很红润,眼角眉梢春情未褪。衣领敞开条缝,能见到莹润的皮肤。谢锡伸出右手挑起裴回散在颊边的长发,仔细打量着他的睡颜。
裴回的相貌其实不输给谢锡,比之谢锡清隽俊美,他是灵隽秀美。瞧着充满贵气,像是高门里养出来的公子,白嫩娇气吃不得苦。看似淡漠实则高傲,喜欢的视为自己人,怎么也得护着。不喜欢就当成路边的野草,随人践踏也跟他无关。
谢锡在玉虚门内时不太在意裴回这大师兄,与他接触不多,又是一眼就能看透的性格和无聊便再也没兴趣投入点注意。要不是这次中了桃花蛊,他还不知道师兄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谢锡的手顺着裴回滑嫩的脸颊一路下滑,来到修长的脖子和锁骨,在锁骨处来回抚摸着。刚才就想摸了,可惜必须得忍住。毕竟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得学会放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汗水从裴回的脸颊上滑落,滚到锁骨中间,随着上下起伏而滚动,一不小心就荡飞出去,掉落进到嘴唇上。谢锡眯着眼,似乎是在回味。右手无意识拨弄开裴回的衣襟,露出圆润的肩膀。
当时裴回虽然只穿着里衣,实际上包裹得很严实。不过后来动作太大,左边衣襟滑到肩头,要掉不掉的挂着,诱人得紧。
谢锡俯下身,伸出舌头舔了舔裴回的肩膀,唇角带着笑,眼里是无人见过的深沉。猛然用力,一口咬进皮肉里,出现个深深的牙印。
裴回疼得蹙眉,因为太过疲累的缘故还是没有醒。往谢锡怀里钻了会儿才停下,可能以为比较安全,实际上是自投罗网。
谢锡轻笑两声,重新躺回去,还把裴回搂进怀里,然后阖目假寐。
几个时辰过去,裴回隐约听到窸窣的说话声,有些嘈杂。他悠悠转醒,仔细听便发现是墓室外面传来的声音,还听到苗英对淳于蓁的呵斥。迟钝的脑袋被猛地一刺,陡然惊醒,连忙坐起,立即‘嘶’了声,扶着略微酸痛的腰,脸色古怪。
之前那点运动量对于习武者来说不算大,腰部微妙的酸痛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但较为尴尬的部位不容忽视的怪异感,好似还容纳着粗硬物般,难受说不上,总觉得别扭。裴回左手按住石棺爬出去,双脚刚落地便听到身后谢锡的轻语:“沈重青他们找来了?”
裴回整个腰都软了,猝不及防往后倒,好在贴紧石棺撑住身体,看上去没有异样。酥麻感从头皮一路蔓延到腰部,忍不住颤栗。
谢锡靠得太近,就在他身后,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都喷到耳朵和脖子上,恰好在裴回的敏感点。裴回硬着头发,假装镇定:“你别靠太近。”
他以为自己很严厉冷漠,实际上耳朵和脖子那一大片都是红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要假装一本正经并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
谢锡眼里全是笑意,却故作不知:“师兄不喜欢和人亲近?”没等裴回说话,他便又续道:“也是。师兄性格冷淡,一向和门内其他人不亲近。”
再让他继续靠近,腿也要软了!
裴回瞪着前方墓室门,抿着唇往前跨了一大步,跳下石墩,背对着谢锡。石墩约莫三尺高,遮住他的下半身,也让谢锡离他三尺远。裴回头也没回的问:“你身上的蛊毒……如何了?”
谢锡左手撑着石棺边沿,右脚踩上去,纵身一跳:“现在好了很多,有没有根治还需要找医师看看。”
闻言,裴回扭头:“你不是懂医理?”
谢锡:“只懂些浅显的医理,还需找神医帮忙诊断。要是表面上看起来好了,实际还潜伏在五脏六腑伺机繁衍,不就白费师兄一番好意?”
裴回瞬间脸红,瞪着谢锡的眼神变得凌厉几分:“谢师弟,我救你是因承诺。你只需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必感激更不需要报答。所以从此刻起,你需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准再提!”
谢锡微笑:“师兄指的是哪时候发生的事?”
裴回板着脸不说话,自觉十分凶狠严厉。
半晌后,谢锡无声叹气并摆手道:“我保证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你我之间发生的事情。”
眼睛都红了,泛着水光,瞧起来十分委屈可怜。向来冷心冷肺的谢锡竟然心软了,不忍心再欺负他,顺着哄了两声。反正他也不可能拿私密的事当谈资,何况私底下的师兄那么美味,怎么能让别人知道?风月旖旎的房内事,还是关起门来慢慢回味,两个人私底下交流谈论比较有意思。
裴回冷淡:“嗯。望你言而有信。”
居然那么好哄!谢锡愈发觉得裴回可爱,想把同为大男人的师兄揉进怀里边宠边欺负。他以前怎么就觉得裴回木讷无趣?明明撕掉刻板枯燥的表象就能见到有趣的内里,竟然浪费了好多年时光。
此时,墓室的门从外面打开,苗英、王随碧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见到两人各自上来,淳于蓁也在里头,因为清楚两人前世的夫妻关系,所以一旦发现两人独处就会比其他人观察得更为仔细。
淳于蓁站在人群中,脸色难看到极点。别人关心谢锡的安危而没有注意到空气中异味,唯独她从灰尘和腐朽的味道中分辨出来,分明是房事过后的味道。再观裴回面色,眉眼间仍残余一抹春情,衣衫凌乱褶皱。
再往下看,淳于蓁如遭雷击,面色苍白,死死瞪着裴回和谢锡的腰带——互换了!裴回现在戴着的腰带是谢锡的,那么谢锡身上的腰带是谁的不言而喻。
怎么会?!明明已经重生了!明明她抢先裴回一步成为谢锡的救命恩人,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了?早知道该放多点血而不是想着要多点时间培养感情!
没关系,他们现在感情还不稳定。只要谢锡还需要她的血救命,她就一定有机会。淳于蓁阴沉着脸为自己加油鼓气,完全不知道谢锡蛊毒已解。她不知道谢锡中的是桃花蛊,只凭借自己的认知,将血融进丹药送给谢锡。
想法没有大错,毕竟丹药确实有压制蛊毒的作用。但越是压制,决堤的时候反弹更严重。再者,所谓桃花蛊,顾名思义,需药人族以交配方式引出蛊毒。普通人无法完全引出蛊毒,还会中蛊而亡,唯有药人族能治桃花蛊。
然而药人族已经灭族,下毒者是想谢锡死。
谢锡查出桃花蛊唯有药人族能医却不知其法,淳于蓁不请自来,他没有相信过但也查过底细。发现她是药人族也无法根治蛊毒,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不得其法。不过就算提前知道方法,估计他也不屑于用此法解蛊。
……除非对象是师兄。
以谢锡的性格,要是他提前一天知道解蛊方法,可能会选择等死。偏偏裴回主动是在谢锡不知情的情况下,后者猝不及防就让人闯进心里来占了个位置,没半点反感就欣然接受。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错不开缘分二字。人家注定的姻缘,任是旁人已知前情后事、千防万算也挡不住。
可惜,淳于蓁不懂这个道理,更不愿意妥协。她来自现代,还记得第一世接受的思想教育,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要靠自己来改变!所以她不甘心,只要裴回和谢锡两人之间还有一丝插足的可能,就是她获得幸福的机会。
淳于蓁改变命运的想法没错,但她想要改变的命运轨迹是破坏他人幸福,强求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抢夺别人的爱人。行为损人利己还要扯张大旗遮掩,恐怕重生一世又是白费时间。
众人团团围住谢锡,裴回则被挤到外面,只有王随碧担忧的询问他:“大师兄,你有没有受伤?”
裴回摇头:“我没事。”
那头苗英想要拉扯谢锡的衣袖但抓了个空,她也没在意,只满腔担忧的问:“谢大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我们先出去找医师看看,我大哥已经找到薛神医的行踪,只需几日就能赶到顺天为谢大哥医治。”
全程没有提及程冰和淳于蓁,重点强调被她大哥找到的薛神医。程冰没有武功护体于是守在逍遥府替府中受伤的人医治,要是在场估计会挤兑回去。至于淳于蓁,懊恼的瞪了眼苗英,心中嗤笑两声而没有搭腔。
苗英连程冰都比不上,不足为惧。她根本没把苗英当成对手来看,故而任她作怪。
谢锡退开两步,避开靠得太近的苗英:“无事。”言罢,抬眸看向人群外的裴回。
此时,王随碧习惯性的抓住裴回的袖子,往下扯便瞧见裴回背后密密麻麻的紫红痕迹。光线太暗,他看得不清便眯着眼凑上去看:“大师兄,你受伤了!脖子后面全是痕迹,肯定是磕到了,大片大片,看起来伤得不清。”
裴回不习惯他靠得太近,把王随碧拨弄开随口道:“你看错了,我没感到痛。”
王随碧着急解释:“真的,一大片的伤痕。师兄你还是赶紧出去找医师看看,有些伤磕到内里也没觉得疼,最终伤重成疾都还不明不白的。”
说罢,他还想上来拨开裴回的衣领再看一遍。但下一刻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发现谢锡就站在面前,靠在裴回后背,双手捏着裴回的衣领压紧。谢锡还笑吟吟的说道:“王师弟看错了,师兄没受伤。”
王随碧错愕:“可是——”
“蚊虫咬的。”谢锡打断他的话,笑得更为温和:“墓室阴冷,容易滋生蚊虫。蚊虫毒性大,有时候碰触一下都会起反应。”
裴回心里疑惑,他体质特殊,从不招蚊虫叮咬。不过见谢锡满脸真诚和忧心,那就应该确实是蚊虫叮咬。毕竟以前没进过墓室,或许里头的蚊虫毒性更强也说不定。
谢锡温声细语:“师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裴回淡漠:“嗯。”心思飘向逍遥府的热水温泉,好想泡个热水澡。
王随碧左右瞧瞧,满腹疑惑挠头,总觉得气氛古怪。寻思半晌也不得结果,便干脆放弃思索,无事一身轻。
反正大师兄和谢师兄关系就不好,不仅疏离还经常比斗,或许这古怪的气氛就是关系不好的佐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