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过火
第四天下午,外婆特地喊大家去瞧新房子。
这个在族人眼里、在外婆外公眼里堪称“高楼大厦”的“豪宅”,在我的眼里,那还是“陋室”——而且是用水、照明、如厕等等都十分不便的“陋室”。不久的后来,我又砌了一所房子——那座房子被族人们称之为天上的神仙住的“宫殿”,其实,也很普通,就是一座比较现代化的庄园而矣。
现在,这个“豪宅”立起来了,面积比原先的老房子大了一倍,光堂屋就有差不多百来平米,两边各有四间正房,都从堂屋出进。正房的外面,又各有两间,左边是厨房和柴房,厨房很大,一般就在里面吃饭;柴房里除了摆放柴火外,还可以摆一些坛坛罐罐。正房的右边是杂屋,也分两间,现在还空着,我准备请三表嫂做上许多搁物的架子,用来放置山里的东西和家用的东西——要说杂屋、厨房和正房的区别,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高度稍微矮些,面积稍微小些。
厕所和洗澡间均在后面,紧靠着围墙,用一条走廊和主屋相连——仍然是最原始的,幸亏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用的也是这个,所以倒也还习惯——或者说,我“侵入”的时间尚短,还没有能力做太大的改变(仅这些改变已经是让人惊讶了),只能习惯。
我最为满意的地方,还是前面的院子——搁前世,这可是花园啊!只是现在没有那个诗情画意去收拾成花园。老房子本来就在庄子的最里面、最上端,也离山最近——别人家还不敢也不愿把家安在离山那么近的地方,怕万一遭到什么动物的袭击,所以倒是便宜了我家——把屋子往后建一些,院子就扩大到了近1亩。其实还可以扩得更大一些,但好不容易和外婆意见一致,那就是:这个已经足够了!
6月初6,也就是砌房第五天,小暑前一天,万事大吉,我家过火,暖房——其实就是搬新家,让大家都来喜庆喜庆,分享主人家的快乐,也为主人家带来祝福。
按照我的想法,新房子才砌好,还没有干,最好过一阵再住进去,再说按我前世的习俗,好像要看个好日子吧?!
不过我没有决定的权力。
外婆说,“我看过了的呢!6月都是好日子,没关系。还等什么等,哪家不是砌好房就搬家?哪里有湿气了?啊?青砖干干的,瓦也是干干的,又是这么干旱的日子砌的,房子里别说淋雨,倒是水也没洒一滴——哪里就有湿气了?!啊”
这个她说的倒是对的。有水的只有糯米浆拌着细沙粒粘缝,确实应该早干了——就是不干也没事,这个房子也不比现代,由水泥倒成,还涂各种涂料什么的。现在房里房外都没涂,外婆从没说过这回事,估计已经为我们作了主,不要我们涂了。
我无法反驳,于是赶紧投入准备——过火要请客人吃早饭,幸亏此时才中午,准备也来得及——其实我想得太复杂,把早饭也想搞成酒席,有些人家的很简单——就是弄碗稀饭煮个蛋什么的,再有就是就稀饭的小菜——毕竟普通人家砌房子,都是尽自己最大能力来的,房子立起来了,家底也空了,暖房的那天早晨也只是亲人才会来,大家都不会计较的——中餐,那才叫要做成酒席呢!类似于前世农村的上梁酒宴。
帮厨今晚先不回家,要把一应要煮的都准备好。明天卯时过火,就得有东西下锅。
我于是先请他们把我买来的花生芝麻之类的再炒上一些,作为明天招待的零食。
自己却是进了山——虽然已经是下午,但要多多地打猎物啊!这次是,数量要多,种类要多,总得多备几个碗吧!
我先去猎了一头鹿。回来的路上,山鸡、野兔什么的毫不留情地顺手带回一大堆。我走的速度很快,因为还要去取鱼。
我把猎物拉到灌木丛外,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大声喊哥哥来运走,自己则没有等他过来,就转身去了小湖边。取了鱼,又多多地放了诱饵,把鱼笼子放回去。
天色已经不早,我放弃猎野鸭子的念头,返回——就着黄昏的光线,还采了一些菌子——这个东西也很俏,基本上每天一背篓都吃完了,实在是每天都有六七桌,吃饭的人也太多了些。
食物什么的都放到外婆家,明早再通通从那边搬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还黑漆漆的,一大队人马——不对,没有马,只有人,不过真的有很多,我们全家、外婆全家——连小豆子也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大舅、三舅、大表哥、二表哥、还有族长、稍远一点的亲戚如外婆、外公的兄弟、堂妹之类——总之是人很多,而且除了我以外,人手一只火把,每人手里都拎着个啥——力气大的拎着米、扛着桌子,力气小的就算是小豆子也带一把菜或一把柴火——典型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昨晚我倒想把一些东西,例如才打的猎物什么的放到新屋,可是不准,新屋还是空荡荡的,这一趟要把基本要用的东西都带齐整——所以,你看哥哥肩上扛的,就是用作床的两块木板,而我作为家里唯一的女人,指定是要带米的——要养家糊口嘛。
我捧着个盘子,上面放着米和母亲的牌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沉,让我捧着米也只是习俗而矣,但说实话,很是不习惯。一是我没打火把,看不见路;二是,那么多长辈走在我后面,其中还有一族之长——很不符合我尊老爱幼的优良风范。几次停下来想要父亲先走,结果父亲宁愿停下来等我,也不肯走到前面。
卯时(5:00),抵达院门前。族长在院门前插上香烛,燃了些纸钱,又哼了一阵什么话,叫我拜。我一边拜,一边还不叫起来,她还念了好长一通,最后又叫父亲、哥哥和三弟都拜了一回,仪式才结束。
进到家,先把母亲的牌位摆在堂屋的正中,又燃香祭拜,然后去厨房,完成过火的重要的也是最后的一环——其实就是我们四口都往炉子里加了些柴,其他人再加些,然后我用父亲手中的火把把炉子点燃。
到这时,过火的基本仪式都已经完成了。这房子可以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