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从阁楼到这边不需要多少时间,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接收到的信息有误,所以埋伏的地点也偏远,如果不是容夏挡住了那黑衣人消耗了那么点时间,他们没把握让张家小姐毫发无损。
而一旦她出了事儿,即便羽林卫公开露面,也不能完全免除掉皇帝的怀疑,那皇长孙的布置至少成功了一半。
羽林卫的羽箭一到,容夏就撤了,但此刻所有出口都被封锁了,她不可能逃出去,只不过退后些想要远离战圈。
但她知道,在自己对上那黑色印记的时候,就已经被天策军记录到了生死薄上,皇长孙就在湖心,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虽然也有不少少夫人在这边,但只有容夏的位置能够在那一瞬间看到那刺青。
皇长孙的性格,宁可错杀一万,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没有管还在岸上人的尖叫和昏厥,穿过淡色湖水,容夏对上了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即便从没见过,但他在一片混乱中立在那里光华太甚,容夏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他的身份。
那眼神太过平静,即便他全程目睹了计划的失败,眼睁睁的看着羽林卫出现在这里救下了他未来的老婆,无奈中不得不让他的人撤离,但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静默无波,让人看不准,摸不透。
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可自个儿被惦记上了,容夏清楚。
今儿这一来真不知道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的确知道了不少在外面打听不到的事情,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局中之网,网中之局,偏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得面对着被索命的危险。
容夏眯了眯双眼,唇抿成了线,“是该去燕平侯府的时候了。”
“哟,这不是皇长孙殿下嘛。”湖中的小舟刚靠了岸,就不知打哪冒出来这么一个欠揍的声音,后面跟着张氏小姐,那姑娘脸上已没有泪痕,淡漠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容夏惊异于她的镇静,而在看到她笑意盈盈地对皇太孙施礼时,那惊异就彻底演变成了震惊。
这人是不是傻?容夏不相信她对今儿这场闹剧的幕后主使毫无头绪。
容夏慢慢的挪向沈明轩的地界儿,这时候邵峻不靠谱,要说哪个势还能让他借一借,那就是元平候世子沈明轩了,不是说为人圆滑护短么,自己是他弟弟的老婆的妹妹,虽然不是血亲,单也没拐太多弯不是。
沈明轩当然感觉到容夏小猫似的溜到了自己身后,只觉得好笑。还真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真真遇到了事儿不也消停了。
他故意拉开距离,一副事不关己,作为她当日故意冷待自己的报复。
容夏正寻思着怎么办,皇太孙的尊口就开了。“邵峻,你这丫头送给我可好。”
果然来了。
“这……恐怕不好。”邵峻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丫头不仅是个麻烦,还是个天大的麻烦。
“哦?”皇太孙挑眉,嘴角勾起的笑容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容夏直觉不太好,觉得今儿有点得不偿失了。
皇太孙之前出去一趟,不知容夏身份,可别人已经知道了,便悄悄的告诉了他。
听闻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诧异的,将容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确实美,即便他看惯了各种美人,依旧赞叹,尤其是通身清冷如冰的气质配上流转着璀璨光华的眸,美的矛盾,美的冲突,但不得不承认,非常的有吸引力。
“那嫁我吧。”早听说皇长孙不一般,容夏却没想到是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不一般。
“大婚在即,皇家不是向来有这样的传统么,正式大婚前先立侧妃。众位觉得如何?”即便在这都是见惯风雨的,依旧免不了一时失控。
薛家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这里的人谁不知道,现在皇帝那一口命就靠着薛家老太爷吊着呢。
现在的状况,皇帝要是一归西,这两头就得爆发世界大战,可若薛家女儿一旦嫁给了皇长孙,那这中立之局可会瞬间打破。
这样的地位能说不重?
可偏偏是一介平民,即便儿子把持了水运漕帮,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和朝廷作对,别人是不愿意惹这样的民间麻烦,但皇族却不惧。
刀俎之肉,这样的地位能说不轻?
容夏心里惴惴,这皇长孙太恐怖了,娶了自己放在院子里,周围都是他的人,死不死活不活也没那么重要,总之秘密是不会从这里泄露出去。
“不行诶。”清冷而陌生的声音响起,让周围肃然一静。
“哦?这可由不得你。”皇长孙被撂了面子,声音中染了不悦。
“皇长孙殿下,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让人家姑娘回答你要嫁,也不大好吧。”说话的是刀疤侍卫,笑容里不退不让,淡笑间添了几分英气。
皇长孙眯了眯眼,“怎么,你主子看上了?”
他在试探,试探薛家的深浅和意向。
“不是……”容夏又开口,刀疤侍卫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很会挑时间,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是重量级。
他刚刚那么说其实没深想这事要成了薛家在里面的位置,只是单纯觉得他主子不会高兴,才想岔过去,可没想到皇长孙寸步不让。
黑衣公子在张家小姐得救时便离开了,这里的羽林卫现在都归他指挥,本以为圆满完成,没想到还有后续曲。
众人都看着容夏,想着那句‘不是’的意思。
“我有病。”
众人抽搐,虽然已经习惯这姑娘三字俩字的蹦,但是欺君之罪就不好了不是,哪能说自己有病呢。
容夏绽开笑颜,好像刹那间所有的景致都沦为了陪衬。
她突然想到,嫁入皇家的苛刻条件,哪怕是侧妃,是妾室,通房,甚至是丫头,都得健健康康的,有病的绝对不行,人家可不管这病传染不传染。
“全洛阳城都知道我们小姐有病,不需要特意打听,上至洛阳府,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
这时候敢开口的,只有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