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初春的夜晚没有暖意，风依旧凉飕飕。小森倚在窗边，只是穿了一间单薄的浅驼色罩衫的她被掠过的夜风冷的颤抖了一下。身体感觉到冷，小森却没有将窗户过上，似乎意识没有传达到大脑，她依旧蹙着眉头倚着窗陷入沉思。

    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分开的一天，三个人，即使夏纪总是赶自己走，她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尹家。其实并不是说认定了不会有分开的一天，而是从来没有这么去想过哪一天会有可能分开。

    没有一直以为会在一起，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哪天会不在一起。

    所以，即使怎么想她也想不出答案，作不出选择。如果在事情没发生以前，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冬纪的，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人啊，可是，现在发生了，她却迷茫了。

    没有办法，完全没有办法留夏纪一个人在这，即使她知道自己的陪伴显得很多余，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不敢走，不能走呢？可是冬纪，也不可以让他一个人离开，任凭他去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呐，她想要做他疲倦的时候可以安心可以休息的地方，那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离开？

    好像觉得不管怎样都会构成伤害，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玻璃窗上映照自己的样子，小森烦躁地把眼眸闭上：呐，真希望多一个你啊，有两个莫小森就好了。

    一双手从身后轻轻地环上了她的腰，稍稍惊了一下，小森却没有回头，尹冬纪身上的气息那么明显。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白色的木质地板上，将两人的身影拖拽的细长。尹冬纪环在她细腰上的手，越搂越紧。

    良久，他清润地嗓音才响起：“不要一直想了小森，你留下来吧，留下来，然后等我回来，一年，如果妈在这一年之内没有见好，我就和她一起回来。”

    “可是冬纪，我不想你——”

    “那么小森，你愿意等我回来吗？”抢先一步，他打断了她的话，如果让她继续说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动摇。

    转过身子，小森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脸捂在她的胸膛上，模糊不清地声音传了出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丢下冬纪一个人，可是如果阿姨冬纪还有我都走了，夏——”

    “没有关系，小森会等我回来的吧？”将她搂住怀里，冬纪安慰着她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内疚她的难以抉择呢？就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办法做决定，所以他才会害怕，才会想要带着她一起离开的啊。

    可是，自己已经自私了那么多次了不是吗？做哥哥的不能够一直自私下去，分明知道小森就是夏纪心里唯一的阳光，他怎么可以残忍地拥有之后又让他连触碰都触碰不到呢？

    最重要的是，她也会很痛苦的，不是吗？

    “当然，我会在这里，一直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原来，人生真的有这么多痛苦的抉择和意外，即使你如何不愿意，即使你怎样难过，它都仍旧会发生，仍旧需要一个决定，即使伤害一直在继续，我们也还是要向前。

    夏纪坐在床头边上，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莫雨洁。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微微通红，看着面前本该最最亲近的人，他的右手痛苦的扶上了额头。

    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呢？你现在连认都不认得我了，可是你却又可以看着我，好好的说话，不再冷漠不再生气了，虽然你叫着的名字都是‘冬纪’。

    所以，你一直希望死掉的那个人是尹夏纪而不是尹秋歌吧，心里一直想着的是死掉的是尹夏纪就好了吗？还是如果死掉的是我，你也会像想着秋歌那样想我呢，妈？

    夏纪伸手握住了莫雨洁两只紧紧抓在一起的手，她才稍稍回过头来，看着他，如孩子般笑着。

    “冬纪，我饿了。”

    “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来。”他笑着，是与平日里是截然不同地温柔。

    夏纪拿着勺子轻轻地在碗里倒腾了几下，舀起来的时候每一口都还是会在嘴边再吹一吹才小心翼翼地递进莫雨洁的嘴里。

    “来，小心烫。”

    “妈妈可以自己来。”莫雨洁摇了摇头说。

    “没关系，我想要照顾妈妈。”他依旧拿着汤匙放在她的嘴边，莫雨洁看了他一眼，灿烂地笑着说：“冬纪真乖，妈妈最喜欢冬纪了。”

    大概，这样子以谁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我也会很幸福吧？只要和妈你呆在一起应该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到吧？夏纪拿着汤匙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