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孟春桃一点也不傻,一定坚持先看到东西才能去给花儿找草药。
孟老太太无法,只能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孟春桃的眼睛瞬间放出了光彩了。
躺在床上的孟夏花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并不是先前孟老太太同自己说的东西。躺在木盒里的是一只镯子。颜色有些发暗了,其实倒不见得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对于孟大牛这样的家庭来说,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个旧镯子,也算得上是件宝贝了。
只是这种东西,不是应该传给媳妇或者女儿的吗?为什么孟老太太一直留着?
“春桃,这个镯子,当年你娘没要,现在阿婆就给了你吧。”孟老太太却开口,恰好解答了孟夏花的疑惑。
孟春桃宝贝似的结果镯子揣在怀里,冲着孟老太太咧了咧嘴:“阿婆你放心吧,我一定给花儿找到草药。”
孟老太太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孟夏花一眼。
孟夏花弯了弯眼角,示意孟老太太自己没有什么事儿。
孟老太太便叹了口气,给孟夏花捏了捏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孟夏花躺在床上,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吵闹声。孟老太太似乎是想给孟夏花蒸个鸡蛋吃,孟有才看到了,便去跟曹氏说自己也想吃鸡蛋。
叹了口气,孟夏花努力的翻了个身子,浑身嘶嘶的疼着,似乎还觉得有些发冷。
孟夏花一怔,费力的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若是这个时候在发了热染了风寒,只怕自己真的会挨不过去吧。
滚烫。
孟夏花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生病可以来的这么波涛汹涌。
外面的喧嚣声,似乎离自己远去了,整个人就像是陷进海水里,一阵一阵压迫着胸口,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阿婆……”
似乎有人进了屋子,孟夏花呢喃地唤了一声。
耳边突然传来碗跌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之后世界一片嘈杂。
孟老太太看着孟夏花潮红的脸,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心里一惊。
跟着孟老太太走到门口的孟有才一看到跌在地上,摔坏了的鸡蛋,瘪了瘪嘴,张嘴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曹氏擦着手,往这边看了一眼,骂道:“真他娘的浪费粮食,以为这鸡蛋来的很容易啊,我好不容易松了口,让你给这小不死的弄个鸡蛋吃,看看看,这小不死的就享不了这福!”
曹氏兀自骂了一会儿,屋里头却出了孟有才的哭声,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便有些好奇地伸了头进来看:“怎么……哎呀,娘,花儿咋了?”
孟老太太这才回头看了曹氏一眼,冷笑:“这个时候不骂了?”
曹氏脸上有些讪讪的,眼神飘忽:“又死不了,何必呢?”
“死不了死不了?媳妇儿我问你,要是花儿真的死了,你能不能掉一滴眼泪?”
曹氏一怔,突然快步走到床前,摸了摸孟夏花的额头。脸色一变:“这怎么发起热来了?”
“大牛打得那么狠,现在这个天,外头又不暖和,她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孟老太太叹气,拉了拉曹氏的衣袖:“媳妇儿,这孩子也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让大牛去找个郎中来给花儿看看,啊?”
曹氏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孟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咱们家今年还没买口粮,粮食还没收成。有才再过几年该让他念点书了,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
“够了!”孟老太太十分失望的看着曹氏,“你就这么舍不得这些银子?”
“不是啊娘,其实……”曹氏看了一眼床上的孟夏花,拉了孟老太太一把,“郎中来了,一看不就知道花儿这是怎么回事了吗?你说以后让大牛怎么做人呐!”
孟老太太顿了顿,哼了一声:“早先大牛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那……那大牛也不是成心要把花儿打成这样啊……娘,咱再商量商量,花儿打小就命硬,指不定就自己扛过去了呢?老二家不是常年备着乱七八糟各种的药吗?我去找弟媳妇讨点药来给花儿用着呗,用得着去请郎中吗?”
孟老太太皱眉,似乎妥协,叹了口气便去拿着布子给孟夏花擦拭。
“媳妇儿啊,你去找点酒来吧。”
曹氏有愣了一下,才说:“不是说花儿晕酒晕的厉害吗?在一用酒出什么事儿可怎么整啊?”
“反正都晕过去了,让你找酒你就去找,哪来的那么多事!”孟老太太摔手。
惊得曹氏赶忙退了出去。
一出屋门,看了一眼那还眼巴巴地看着屋里的孟有才,曹氏皱了皱眉:“走,娘去给你煮个蛋吃。”
说着又看了一眼孟老太太的屋里,快步进了自己屋子。
不知道曹氏和孟大牛嘀咕了些什么,等着孟春桃从孟二牛家回来的时候,曹氏便笑眯眯地给孟春桃手里塞了三个鸡蛋:“领着弟弟出去玩去,这鸡蛋饿了就吃,你两个,弟弟一个,啊。”
孟春桃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曹氏啐道:“傻了不成?还是不乐意吃鸡蛋啊?”
孟春桃感觉将鸡蛋揣进怀里,拉着孟有才就往外跑。
曹氏看着孟春桃远去的身影,脸色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转身进屋喊出了孟大牛。
孟大牛小心地跑到门口看了一圈,才进了孟老太太的屋子:“娘。”
“你来做什么?”孟老太太没好气。
“娘,孩子他娘和我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还是自己带着花儿去镇上看看郎中吧,不然这孩子……”
“你说的是真的?”孟老太太问。
孟大牛忙不迭慌地点头,上前就去抢孟夏花。
孟老太太顿了顿,突然看了孟大牛一眼。
“娘,你咋这么看我呢?”孟大牛一惊。
“你可不是想着把花儿扔了吧?”孟老太太拧着眉问。
孟大牛一狠心,将孟夏花背到背上,看了孟老太太一眼:“哪能啊,这种事儿干过一次就够戳心窝的了,哪能再来第二次啊!”
孟老太太心里头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大牛把孟夏花背出了家门,曹氏还一脸紧张地跟在身后。
“孟阿婆,他们要带花儿去哪?”
孟老太太一转身,就看到胡蝶皱着眉头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
孟老太太勉强地笑了笑:“花儿她爹娘带她去看郎中。”
“看郎中?”胡蝶皱了皱眉,看着孟大牛他们远去的方向,咬了咬唇:“我去看看。”
说着便跟在孟大牛夫妇后面追了过去。
胡蝶越走,越觉得孟大牛和曹氏不是带着孟夏花去看病的,因为这条路,胡蝶曾经跟着她娘走过一次。
那一次,是她娘觉得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想带着胡蝶一起死的时候走的路。胡蝶记得她娘说过,这条路,走到头,便没有路了,要是回不去了,咱们娘俩就死在这儿。
虽然后来,胡蝶她娘看着胡蝶泪盈盈的脸,终于还是回了头,决定以后日子不管再难,也要走下去,可是这儿对胡蝶来说,却是心里最可怕的记忆。
人一害怕,便会慌张。
胡蝶慌乱中往回跑,却迷失了来时的路。曹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有人跟在胡蝶后面,行为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