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着扶桑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着实不知道顾桦承这是怎么了。难道非要自己发表一番对当局的看法不成?
九娘咬了咬唇,心想大不了豁出去,说就说呗,谁知刚一开口,顾桦承就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推开扶桑的房门,转身下了楼。
九娘和扶桑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扶桑才清了清喉咙,拉了九娘一把,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九娘摊手,突然又盯着扶桑问,“你从前不是经常跟着师父出来吗?就没见过师父发怒的样子?”
“我倒是见过师父发怒的样子啊,可是那时候师父是因为玉娇娘缠的他太紧了,对着玉娇娘发的怒啊,跟我没关系啊,师父虽然经常嘴上不饶我,可是心里头,待我还是极好的。”
九娘也皱眉,这是她第一次见顾桦承发怒,还似乎跟自己有关似的,怎么想也觉得心里头怪不舒服的。她看了扶桑一眼,笑道:“要不,咱们去找找师父吧?”
“我可不去。”扶桑一个劲地摆着手摇着头,“这个时候去找师父,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倒也是,九娘低下头,抑郁了。
扶桑却拍了拍九娘的肩膀,冲着九娘笑的有些……猥琐。
“师兄,有话您能直说吗?”九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冲着扶桑皱了皱眉。
“师妹啊,为兄教你制曲吧。”扶桑眨眼,“若是师父回来,看到你已经能够制曲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九娘一听,便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的确很好,只是……
“师兄,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
“有你师兄我呢,你担心什么啊!”
扶桑说干就开始干,先将之前一些发了霉的谷子从罐子里倒了出来,之后便指挥着九娘去蒸米。
“去哪儿蒸啊?”九娘皱眉。
“笨死你算了,你就不能去找掌柜的借一下灶房?”扶桑瞪她。
九娘鼓了鼓嘴,瞪了扶桑一眼,便抱了一罐子米去找灶台。
一直等着那米蒸熟了,也没见顾桦承回来。
扶桑表示,一般顾桦承冷静自己需要大半天呢,等天黑的时候顾桦承能回来就算是不错了,两个人还是赶紧干正事儿要紧。
九娘也不敢分心,仔细地听着扶桑的讲解,什么时候捣米,什么时候拌,什么时候团成团……
当九娘按照扶桑的说法,将一个团子中间挖好了一个洞后,半天没有听到扶桑的下一步指示,不禁抬头看了扶桑一眼。却见扶桑两眼呆滞,面色潮红,愣了好一会儿,才挠了挠头,冲着九娘咧嘴笑了一下:“那个……师妹啊,那什么你累不累啊?”
“不累啊。”九娘皱眉,隐约扶桑接下来的话,会令自己很难以接受。
扶桑听了九娘的话,似乎更加窘迫了:“师妹啊,不累也还是歇一歇吧。”
“师兄,有话您能不能直说啊!”九娘皱眉。
“我忘记购置蛇麻花之类的了。”扶桑低下头,含糊不清道。
九娘没有出声,还是蹲在地上玩着那个团子。
扶桑看了九娘一眼,奇怪道:“师妹,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我又不知道蛇麻花是做什么的,我说什么呀。”九娘翻了个白眼,玩的倒是起劲。
“……”扶桑默默无语地蹲到九娘身边,一边帮着九娘翻那个团子,一边念叨,“做酒曲不是只有谷子什么的就可以的,还需要啊一些中药什么的。”
“用中药做什么?又不是做药酒。”九娘不耻下问。
“加中药是为了让曲团更好的入味,为了以后酿出的酒格外的飘香。”扶桑耐着性子同九娘解释,“这么说吧,就是制曲的必需用品。这样能明白吗?”
九娘点头。
扶桑长长的舒了口气,拍了拍九娘的脑袋,“那你在自己好好看书,师兄我去趟药铺。”
“师兄,要是师父回来了呢?”九娘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事儿,我琢磨着就算是师父回来了,也不会主动进来看一眼咱们的,八成啊,自己钻进屋子里了。”扶桑冲着九娘安抚一笑,转身出去,并将屋门给九娘关了个严实。
九娘又对着那个曲团子发了一会儿子楞,转身去包袱里翻出了酒经,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翻了几页,却正巧看到一句:曲用香料,大抵辛香发散而已。
而扶桑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捏了捏自己的荷包,咬了咬牙,冲了出去。
站在墨城的大街上,扶桑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了客栈里,问掌柜的药铺在哪儿,才又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站在大街上,扶桑突然有些感叹。人家掌柜的千叮万嘱一定要记得自家客栈名字不是没有道理的,每条街道都长得差不多,真的挺容易迷路了。买好了蛇麻花、丁香、甘草,木香、茯苓等药材,揣好了一出来,走了两条街道后,扶桑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拉住一个过路的少年,扶桑笑问:“这位小公子,请问……”
“问什么?”人家好脾气地看着扶桑。
扶桑却整个涨红了脸,摆了摆手,蹲到了角落里。
他把客栈名字给忘了,这问路都没得问了啊!
总不能随便扔个树丫子,指哪儿走哪儿吧,就算能成,可这大街上,去哪儿找树丫子啊。
“你在这儿做什么?”
顾桦承微带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扶桑却仿若听到了一般,一脸惊喜的回过头去,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桦承,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师父!你去哪儿了啊,徒儿想死你了!”扶桑嚷嚷。
顾桦承一脸嫌弃地将扶桑推开,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好好的呆在客栈里,跑出来做什么?”
扶桑扬了扬手里的几个药包:“我出来买香药了。”
“……”顾桦承眉间跳了跳,看了扶桑一眼,问,“为什么出来买这些?”
“从邺城走的时候,忘记带了啊。”扶桑答得从善如流。
“我不是问的这个!”顾桦承揉了揉额头,“好好的,你难道是要做酒曲了不成?”
“师妹做啊!”扶桑笑了笑,“师父,师妹很聪明呢,其实她大约也就是受不了酒的味道。”
顾桦承似笑非笑地看着扶桑,顿了一下,才又问:“你为什么在这儿,既然买好了草药,为什么不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