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桦承皱了皱眉,有些没有弄明白面前的情况。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顾桦承便顿悟了。
从他原本站着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九娘面前还站在两个人。许是因为九娘站在高台上的缘故,孟有才和孟春桃的位置又有些刁钻。因而他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只是后来听到声音,绕过去之后,顾桦承才看清楚眼前的局势。
其实不过是九娘站在孟有才面前呵斥着,扶桑和姜女却是一脸无奈地趴在石桌上,一副想骂又不太好意思骂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还没有人发现自己,顾桦承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师父!你回来了!”姜女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看着顾桦承的目光里充满了欣喜。“这下可好了,师父你回来了,师姐的火气也能小一些了。”
九娘狠狠地剜了姜女一眼,转头看向顾桦承,紧紧颦起来的眉并没有因为顾桦承的回来而舒展。她看着顾桦承,有些微微的迷茫,甚至有些不明白,顾桦承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就好像算好的似的……
转头又看了孟有才一眼,九娘开口:“你们……”
“九娘,你没什么话同我说吗?”顾桦承伸手拉住九娘,眼里有几分的不解和微微的薄怒。
这个时候,九娘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和自己诉衷肠,而是回过头去继续和孟有才说话。他难道还不如孟有才了?这是什么样的发展节奏?顾桦承觉得自己很受伤,十分的受伤。前些日子,自己究竟是放下了多大的脸面,才能同九娘说出那样的一番话。难道自己就是去辰王府呆了一夜,就被九娘发现了什么了吗?
还是说……
九娘知道了什么?
顾桦承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到了扶桑身上。
扶桑猛地一个哆嗦,讪讪地对上顾桦承的目光,觉得自己十分的无辜。
“说什么?”九娘没有注意到顾桦承和扶桑之间的眼神征战,略微有些发愣,只是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
顾桦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没什么,咱们来日方长,你同我说说,这又是怎么了?”
九娘脸上红了一红,默默地低下头去。
姜女掩着唇角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扶桑拽着衣领拖走了。
“师兄你做什么啊?”姜女有些不乐意。
扶桑冷笑:“难不成你还喜欢坐在那儿看他们打情骂俏?”
“……”姜女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扶桑,试探着发问,“师兄是不是觉得有些难过?”
“我难过什么?”扶桑翻了个白眼。
姜女一副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十分大气有情谊的拍了拍扶桑的肩膀:“师兄,没事儿我都懂。现在啊,很多事儿胡蝶都同我说过,你们男人嘛……没事的啊师兄你们男人嘛总是会有憋不住的时候,没关系啊,咱们风花楼不是有熟人吗?师兄到时候可以去找胡蝶给你找个模样清秀性子柔顺的给你……”
“你什么意思?”扶桑抽了抽嘴角,看了姜女一眼,“咱们还是回去吧。”
被扶桑拽着回到九娘那边的时候,正巧看到顾桦承低头抵着九娘的额头。姜女脸上一红,突然觉得回来也许不是什么好计策了。只是,她着实好奇顾桦承回来之后,孟春桃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
可惜如今,说是结局还为时尚早。
因为这边他们还没折腾出什么来,那边便有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苏荷。
“哟,看来我来的倒是有些不巧。”苏荷看着顾桦承和九娘的模样就有些延误地皱了皱眉,接着便有些庆幸,还好来的不是结绿不然还不知道回去后要怎么闹腾呢。说起来,这个师姐和苏荷之间的感情着实称得上是淡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荷觉得自己很喜欢结绿。不像是对玉娇娘的那种日积月累下来的感情,只是……仿若认识了许久,又仿若是多年未见的姐妹重逢。虽然不喜欢结绿喜欢顾桦承这件事儿,可是苏荷更加不喜欢的却是看到结绿不开心。就像那一天莫名结束的斗酒大会,结绿回到酒不醉人人自醉之后郁郁寡欢,连带着苏荷的心情也十分的不愉快。如今玉娇娘终于按耐不住,想着赶紧同顾桦承决出胜负,这件事儿,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总归是好的。
深吸一口气,苏荷看着虽然放开了九娘,却还是紧紧握着九娘的手的顾桦承,叹了口气:“顾师伯,今日苏荷来意,想必师伯心里应当有数吧?”
顾桦承微微歪了歪头,看着苏荷沉思了一下,笑问:“若是我说我心里没数呢?”
苏荷噎了噎,却很快调整过来,“瞧师伯说的,难不成酒香就忙成这样,连咱们前几日的斗酒大会都忘了干净?师伯,你可别忘了,那正经的较量可是刚刚开始呢。这过了几天,扶桑师兄和我师姐酿的酒沉淀的也差不多了。我师父说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咱们就在前街摆摊请路人来评出一个胜负高低如何?自然,若是师伯觉得时间不够,也可另择吉日,到时候差人来通知我们一声就是了。只是师伯,邺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想来您也不会是因为担心我们耍诈吧?”
苏荷的一番话,说的进退得宜,亦有了几分警告的意思在。
这场比试已经开始,不管怎么拖着,终归是许多人心里的一个大事。拖下去,似乎没有一份好处。
顾桦承不过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应允。
“明日便明日吧,我们会自己摆出案台,与你们隔街相对。”
苏荷张了张嘴,觉得顾桦承应承的有些快了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是有些微楞地点了点头。
转身走出几步,苏荷突然回头,冲着站在一旁有些唯唯诺诺的孟有才喝孟春桃笑了笑:“你们若是没有地方去,不如跟着我……”
“你们别听苏荷的,若是去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怕你们会被他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姜女忍不住出声。对于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那些记忆实在是十分的不好,连带着如今看着当初诳她去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苏荷也是十分的不好。
苏荷没有反驳姜女,只是对着孟春桃又笑了笑:“我也不是说你们非得酒不醉人人自醉,进来事情较多,我们也不见得又时间照看你们。只是在这儿你们也住的不惯吧?我们那儿还有处客栈,倒是可以让你们白住。”
“真的?”孟有才眼睛忽闪了一下,方方迈出去一步便又停住,有些不安地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确实是在看着孟有才,满眼的鄙夷。
可是这样的鄙夷之中,孟有才倒好像反而镇定了似的。他转头看了孟春桃一眼,十分贴心地同孟春桃分析:“大姐,论起来咱们来邺城也有几个月了,倒是该回去一趟了。等出了正月,咱们便回家一趟吧。”
“咦?之前你不是说出了十五就走的吗?”九娘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就出口说了一句。
孟有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这不就走了嘛。”
“……”九娘抽了抽嘴角,看了苏荷一眼,冷笑,“果真要跟着苏荷去?”
“二姐不喜欢我们,难道还不许我们离开酒香?不希望我们离开酒香难道二姐是想开了,想要和我们好好的相处吗?”孟有才笑了笑,看着九娘的目光带了几分戏谑。
九娘冷笑:“你没睡醒?”
“既然如此,小弟何必还要死皮赖脸呆着二姐眼前让二姐心烦呢?”孟有才拱了拱手,转身就要去柴房。
苏荷笑了笑,喊住孟有才:“你既然要走,却为何又往里面去了?”
孟有才看了孟春桃一眼,拽了拽孟春桃的袖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回去收拾一下衣物,好在东西不多,拿上便是。”
的确是拿上便是,他们不过才背着小包袱从外面回来,此时倒是没什么可收拾的。
可苏荷显然不想让他们在在这儿说什么,微微笑了一下,苏荷便问:“既然要走何必还收拾东西?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我们酒不醉人人自醉难道还给不起你们了?”
这话便有些示威的意思了,九娘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苏荷问道:“你和他们非亲非故,何必要收留他们?”
“你和他们乃是血亲,为何不肯收留他们?”一句话,倒是问的九娘哑口无言。
为何不能收留他们?
其实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理由,不过是看不上眼,不过是不愿意罢了。谁说的血亲就要好生相待了?当初他们不曾将自己当做血亲对待过,如今又有什么理由来逼着九娘好生待他们?
九娘冷笑,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甩开了顾桦承的手,跑到了柴房,将孟有才和孟春桃的两个包袱拎了出来。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孟有才孟春桃和苏荷的身影,九娘微微怔了一下,便走到门口猛地扔了出去。
刚走出去不远的孟有才转回身子,看着怒气冲冲的九娘十分愤怒的甩上门,有些发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