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走到了一定的时候,似乎一定会发生争执。
不知为了什么。好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都以为自己在这条爱情的道路上付上了高于对方的精力。一直积攒着心中的怨恨、委屈,直到有一天突然爆发……
“过来。”午川单肘撑在桌子上固定着自己的头,歪着脑袋,蓝色的眸子望着低着头的方化。
方化迟疑了一下,上前走了两步,不小心对上午川摄人心魄的蓝眼睛,又匆匆俯下首去。
午川却也不在意,“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午川的语气仍然是命令式的,方化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一双坚韧的黑目透着无限的忠诚,劈刀阔斧的鼻梁在他方正的脸上显得格外方正。如果不是早知道这方化是个杀手,只怕会以为他是个什么正面人物。
午川细细地看着方化。他记得自己上次打量方化还是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他只是个在淮口偷生的杀手,接些无名的小单子。自己无意间遇到他,瞧得他眼里的那一丝忠诚与执拗,就相中了他,招他来跟自己。
那会儿是在夜里,借着灯光,方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他还以为这高冷的方化是要拒绝自己了,却没想到突然方化就跪在地上了,宣誓效忠。
“你当初怎么就跟着我了?”午川似乎在宫里无聊透了,突然生出了想找人聊聊地冲动。
方化被他那双蓝眼睛看得心慌,“看心。”
“心?”午川愣了。他还以为当初方化是被自己展露的实力恐吓的呢。因为那时方化如果拒绝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方化。他知道,方化肯定感觉到了自己那时的杀气。
方化点点头,又惯性地俯下首去。
午川突然觉得索然无趣,甩甩手,“算了,你走吧。”
方化一愣,立即抱拳告退了去。
只剩下午川一个人坐在屋里,他这才望着寂寥的窗户,嘟囔了一句,“心?我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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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青年刚随林轩昂用过饭回来,就看到燕长空独自往门口上台阶上坐着发呆,不由问道:“大人,你怎么坐这里?看完了?”
燕长空被这声音一扰,面上一喜,站起身来,却不是回应四青年,而是兀自对林轩昂笑着说:“林大人,你有没有六月底到七月初那十几日的出入城记录?”
“哦?有啊,可是要这个干什么……难道有了线索?”林轩昂皱起眉头,想表现地期待一些,可是心里总感觉不大可能——毕竟自己看了这么多日,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就算再有天赋,也不可能看了数个时辰就看出来吧。
“嗯,是。”
燕长空自信的点头让林轩昂吃了一惊。
但燕长空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他还沉浸在自己找出线索的喜悦感中,忍不住把自己的发现都讲了一遍。
林轩昂听得也是暗暗称奇,这家伙的脑子果然不一般……
“管家。”林轩昂向后微微仰了一下身子,对身后的林奉天说道。
林奉天立即躬身候命。
“去把登记的出入城记录都让刘师爷找来。”说着,林轩昂就引着燕长空进了屋,看看他冥思苦想的结果。
林奉天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引着两个衙役一人抱了厚厚一摞宽大厚重的蓝皮线装本走了进来,本子摞得多的都超过了他们的头。
由于本子这么沉,视线被遮挡了,他们的步履摇晃沉重,燕长空五人很有眼色的把面前的这张书案上的东西抱在胸前给衙役腾地方。
“嘭”。
两个衙役把那厚重的记录册放在书案上,忍不住大口地出了几下,甩着酸痛的胳膊,说:“那大人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就这些吗?”林轩昂看着这两摞本子,皱眉问道。好像是嫌少……
昂,不然呢!想累死我们啊……
衙役心里想着,但还是摇摇头说:“我们不知,师爷给拿的。”
“嗯,这也差不多了。毕竟有凶杀案,出入城的数目减少也是情理之中的。”燕长空倒是很冷静,拿过最上面的一本记录册翻看起来,上面的字虽然写得不是很好看,但好赖记录地还是蛮清晰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哦……”林轩昂看燕长空根本没有心思打趣他看的平州城的萧条,心里也就释怀了一些,只是对两个衙役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平平地说了句:“那你们下去吧。”
衙役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情愿,行了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段日子,整个衙门口都快被百姓挤爆了,他们本来就很烦了,再看上头的臭脸,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么多名字要看上几天了吧?”
衙役走了之后,林轩昂看着两摞本子,不禁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问道。
因为见燕长空看那么点的卷宗都用了俩时辰,这么厚两摞本子,他许是要看到后天了。
“不用。”燕长空爽快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对四个青年说道:“速阅,列出重复出现的人名交给我。”
话刚一出口,四个青年就同时点了下头,一人取了一支毛笔,捧着一叠宣纸就开始了翻阅的工作。
林轩昂从来没见过人看书看得如此之快。
他们四个人翻过去一页,林轩昂和林奉天最多只能看到第三个名字人家就翻页了。而且这还是起初的速度,他们越翻越快,就像一个专门翻书的机器,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一个名字。
这样能看到什么啊……
林轩昂心里暗暗感慨。
翻书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他们每看完一本就会写下几个名字,而且居然还能写下他们的出入城的时间。这让林轩昂不得不为他们这过目不忘的技能称绝,也不禁在心里问道:这宫里的人才到底是有多少……
他们每写完一张纸就交给燕长空一张。只是两刻钟的时间,燕长空手里就已经有了十来张纸了。
燕长空认真地盯着这些名字和他们出入城的时间记录,有些人只是因为同名同姓所以才重复出现,燕长空就随手把他们划掉了。
天色渐渐暗了,日头已经垂到西边。
燕长空五人已经看了两个多时辰了,四个人约莫一人再看两三本就记录完全部的重复出现的名字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林轩昂派出去寻找陈渠一家的衙役就到了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前。
“大人与我有恩,你们不用拉着我,我自己会走!”
陈渠一身破烂泥泞的衣服,倔强的眉头皱着。
衙役踢了他一脚,“怎么废话这么多,你倒是走啊!”
陈渠也懒得辩驳,在几个衙役的手下被推到了堂上。
一个衙役对带头的侍卫示意了一下,便是去后堂叫林轩昂出来。
“抓到陈渠了?”
林轩昂问着进来传话的衙役。语气故意提了几分,希望可以吸引到燕长空他们这五个书呆子的目光。
然而,他们五个人保持着同样一个“认真专注”的表情,似乎那些破本子真那么好看一般。
“唔,在外面。”衙役笑着说。
林轩昂本是想炫耀一番自己手下人办事的效率,但“观众”看起来注意力完全没有被他的话所吸引,一时觉得无趣,站起身来,对衙役说:“那走吧。先去看看。”
“欸。”衙役应了声,同林奉天一起跟在林轩昂的后面就出去了。
这时,燕长空才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没人了的屋子。
“停。”他伸出一根手指,压住了其中一个青年面前的本子。
四个青年同时停下来,看着他。
“你们都听见了。”燕长空似问非问地说。
“嗯,他们找到陈渠了。”留着碎刘海的青年点头回应道。
燕长空点点头,“看这个样子,大概是没有找到陈渠的妻儿。”
“那怎么办?一个陈渠并不能说明什么啊。”另一个脸微微有些婴儿肥的青年皱起眉头问道。
“不急。我倒是想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走。”燕长空说出了他打断四人手中工作的真实用意。
四个青年一愣,但旋即就释然了。他们这个大人如此喜爱挑战艰涩的案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属于情理之中。
“破倒是能破,可是宫里头等得起吗?”四人中相对老成一点的青年问道。
燕长空沉默了一下,咂了一下嘴,“这样,三天,咱们三天把这个案子破了。”
三天?
四个人都吃了一惊。人家破了仨月都没有头绪,我们五个人三天就想破案?
虽然心里惊讶,但他们都没有打断燕长空,因为燕长空这个人不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都是心中有数之后他才敢开口的。
他们认真地听着燕长空的解说。
“凶手十几天没做案的那段时间,只有两种情况,一,他出城去了,这样的话,翻查完这些资料,根据这些名单就可以一一排除找到凶手,相对简单一些;第二种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就是他没有出城。那样的话,这个案子就又失去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