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诀下卷在你这里?!你才是那个吸食我真气的人?!”午川愤怒地看着他。
如果真是这样,他杀了燕长空,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方化面前抬不起头,被愧疚缠身吗?
叟尼却是听得一惊,下卷?邪神诀难道有两卷?
他佯作镇定,笑着,“怎么可能。邪神诀只有姮子能修炼,这帐可不能赖到老夫头上。”
午川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家伙明明像是在套话,可又总能道出一些事实,究竟他知道多少?
见午川眸中谨慎,叟尼轻松一笑,故意说道:“你说有人吸食你的真气,恐怕应该是那个人。”
“谁?"午川下意识地问,旋即感觉自己暴露了情绪,沉下脸来。
叟尼见怪不怪地扯着一张皱脸,笑着,“还不就是那个昨日闯进山庄里来的姮子,一下就猜出了老夫的身份,还对老夫下了毒……唉,也真是笨,毒药就是他自己,当老夫不知道吗。”
午川眉头一皱,亲自和邪神打过交道的他当然知道叟尼在说什么,可叟尼告诉自己这些做什么?不怕他逃出去坏了他得计划吗?
想着,午川更加卖力地冲击着封印。
叟尼睨眼看了看他的小腹,“所以,你会下毒吗?”
午川冷笑一声,“当谁都像你一般歹毒吗?”午川没有正面回答,是因为他上卷的真气本是无毒的,只有经过下卷的加工才会有毒素。
但这些他为什么要告诉叟尼呢?让他心存忌惮,自己才有时间解开这该死的封印。
叟尼一怔,桀桀地笑了起来,“是,老夫歹毒。行了,不想跟你绕太多话,我问你,你的邪神诀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午川席地而坐,“有本事就杀了我好了。”
叟尼看他不像是作假求死,哑然失笑,“杀人算什么本事。昨天那姮子以为自己得了邪神诀老夫就制服不了他,最后还不是乖乖的让老夫带他欲仙-欲死?”
说着,叟尼上下打量了一翻午川,“再怎么,你也是帝君睡过的人,总会比他更有韵味吧?啊?呵呵……”
“我说,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注意,实话告诉你,邪神诀早就被我毁了,全在我脑子里,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一字一句。”
叟尼面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你好了。”午川气定神闲地坐着,在梦境里往复,他早已学会了做一个看客。
叟尼心里怒火滔天,面上却不温不火,仿佛不在意午川的态度,站起身,“那好,你就好好享受吧。”
午川满不在乎地看着叟尼叫人开了铁门出去,又嘭地一声关上,独留他一人,他无所谓地向后靠了靠身体,撑着地,打量起这间空荡荡的屋子来。
叟尼点的那一盏残烛奄奄一息,午川只能瞧得那一角墙壁,见有个龙头一样的东西,好奇想要走过去细看,却听见墙壁上轰隆隆一阵响动,他忽然一愣,猛地转身——
这里!
这里!
这里不是伤狂画中的地方吗?
他猛地一拍额头,难怪看那个背影觉得眼熟,原来竟是自己!
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哗!”
不等午川多想,四面的墙壁忽然喷出几道水柱朝他砸来,地上传来一阵窸窣声。
“水刑!”
“哈哈哈……”
水牢外传来叟尼得意的笑声,午川可恨的一砸墙,只听叟尼说:“其实吧,邪神诀什么的,老夫又练不了,不如毁了,省得世上多几个你们这样糟心的姮子。”
“老狐狸。”午川低声骂了一句,加快冲击封印。
这水刑分很多种,伤狂领教的不过是那种不致死的,而眼下午川所面对的,却是极为阴毒的红色千足虫,如果同时被八百只咬,他将活不过明天。
烛火早已被水冲灭,午川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与啃咬声,头皮发麻,他是不谓死亡,可被千足虫咬死落得面目全非……
对于千辛万苦易容的他来说比死还折磨。
“快点,快点……”午川闭着眼睛念念着,可丹田之上的封印却牢不可破。
天啊,要怎么办。
千足虫越来越近,午川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难道就要死在这里?这样死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邪神,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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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离开了北禁城,千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叟尼这个消息,看见一旁默默研墨的伤狂,他不禁捏住他的下巴,“你为什么还不跑?”
伤狂看他一眼,又继续磨墨。
这两天,千水已经问了他不下十次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准备打回来?”
又是这样。
伤狂无力地磨墨,解释了多少遍,他就是以为自己是在和帝君里应外合。
“你到底想从孤这里得到什么!”他一把拉住伤狂的手碗,“别磨了!”
伤狂终于抬眼看他,良久,淡淡道:“我说了很多遍了,我只是不信这是真的你。千水,醒醒吧。”
“哼。”千水一把甩掉他的手,站起身,兀自徘徊,“你们一定有什么计划,会是谁呢。会借谁打回来呢,他会去找谁……”
“千水!”
任伤狂叫他,他就如着了魔一般朝殿外走去,丝毫不担心伤狂会逃跑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倒希望伤狂逃跑,他也不明白,总觉得看到伤狂淡定的模样会让他有一种自己很肮脏的感觉。
出了承欢殿,他就朝幽兰宫走去,那里是丽太妃夜辛昀的寝宫。
这几天,夜辛昀出宫的次数频繁到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没想到,派人一查,真叫他收获不小。
敛住心思,他眯起眼看向天际,“就算你打回来孤也不怕,北国,只能是我千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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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口,疆边。
帝君望着一池江水,无力地坐在大石上。来到这里,他才发现他的能力是多么的有限。
从前只在地图上瞧过淮口的势力分布,可来到此处却发现真实的地形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他根本找不到沅香山庄的位置。
左眼皮突突地跳着,帝君心乱如麻。
丢了伤狂,也没能救到安初。
神啊,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帝君。”
帝君一愣,只见将水里自己的影儿边上还多了一个影子。
“绝、绝影?”帝君转过身,正见绝影站在石边,像一阵薄雾中的幻象,“你,还活着?”
无伤契的缔结者就算任何一方死了,也不会影响另一方的生命,但残伤臣却不同,因为他们的灵魂寄生是在帝君的真气之中,从帝君丧失武功的时候,他与残伤臣的缔结就彻底断掉。
更别说,他是个死过一回的人。
所以此番见到绝影,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绝影一怔,“您听见我说话了?”
帝君不解地颔首,“听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活着?”
绝影摇摇头,“我死了,从无伤契失败的时候,我就死了。”
“不,孤是说……”
“我一直跟着您,只不过您现在才看到我,听见我说话……”绝影有些失落地低着头。帝君遭遇的一切,他都见证了。
帝君一怔,“那,为什么现在孤能见到你了?”
绝影一顿,看着帝君,“不知道,您的丹田没有什么变化吗?我感觉有气息涌入您的身体。”
帝君皱着眉头看他,半信半疑地内视着身体,却发现不知何时丹田的混沌状态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还在自行吸食着天地灵气。
他急忙退出身体,“原来丧失掉的功力也在慢慢恢复!”他大喜过望,站起身,“只是之前复活的时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丹田之处才凌乱不堪——孤的身体……”
帝君欣喜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集中注意力,竟然有淡淡蓝光泛起,“恢复了,真的在恢复……”
绝影不可思议地看着帝君,也忍不住笑了,“无伤臣真乃神人也!”
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之中的帝君忽地一愣,“你们为什么都把这事和伤狂联系在一起,你一直跟着孤,那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快告诉孤。”
绝影眉头一皱,回想起来,“其实帝君死的时候,我本该也随之魂飞魄散,可是那时候无伤臣的身体里突然发出刺眼的光,照在身上,就像重新回到身体里一般,很难言喻。
方圆百里看见光的人身上的暗疾旧伤也全好了,实在匪夷所思。知道看见您复活,我才信了他那光有神效。”
“光?”帝君一顿,“长什么样?”
绝影吸了口凉气,“不好说,蓝色的,带着很浓郁的灵气,像我曾在您那里看到的一样东西。”
“嗯?”帝君隐约猜到了绝影的答案。能令人魂魄回转,世上恐怕只有神祗千下和神明当年留给自己的无殛……
“无殛玉。”
果然。
帝君顿时陷入无限沉思之中。难道用过无殛的人还能重现无殛之光?
“帝君,当务之急,是找到帝后。”绝影提醒道。
“……嗯。你知道沅……”
“在那边。我早就想告诉您……”绝影皱着眉头指着西边。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