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营地巨大的隐患,被马谡极有想象力的交换给了对方。
对于在攻防两端被人摸清了底细,处处受挫的解烦兵来说,这个意外之中的意外已经成了他们最重要的暗手。
本来只能趁夜狼狈而逃的局面,瞬间有了将对方一波打死的可能。
于是疲惫了一天的解烦兵根本顾不得休息,吃完晚饭之后,就向老营地那边摸了过去。
并州狼骑的斥候虽然远远的就发现了这帮人,也及时的发出了信号。
但是睡下的士兵起来需要时间,安抚慌乱需要时间,武装完毕需要时间,阵列而出需要时间。
然而这一点加一点再加一点的时间,对于拥有强悍工事能力的解烦兵来说,已经足够了。
随着辎重车一辆辆的推倒,大量的干草木柴被倾泻在营门口被点燃,已经武装完毕的并州兵,却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冲不出去了。
在大火的遮掩之下,解烦兵的士兵把木浮屠竖起,上面的木板钉牢,接着以木浮屠为筋骨大量的堆土,直接在后面夯实,迅速的筑起了一道简易的围墙。
就在工事夯筑的过程中,架在营地壕沟上的吊桥,直接被烧烂掉到了壕坑里面。
张猛没想到被自己打的那么凄惨的解烦兵还胆敢反击,震怒之下连忙让人取水灭火,准备杀出去屠光那帮家伙。
早有计划的马谡,早就让人用沙袋截断了上游的水流,那溪水弥散开来,很快寻了一条新的罅隙,向远方去了。
营地中最后一点泥汤都被消耗干净,却仍旧杯水车薪。
张猛大怒之下喝令手下去取水,这时候才有人告诉他……,营地里已经没有水了。
若是以往,张猛或许只是呵斥一通也就罢了,然而此时被人大火封门,又忽然听说营地里没水,哪能不知道自己中了奸计!
旁边的张虎更是失声喊了出来,“糟了,中计了!”
张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接着大声叫道,“把营地的容易着火的东西都挪开!看看扎营的材料有没有能够搭起踏板的!你们几个!去,看看,营地哪边方便突围。”
营外的大火封门虽然炽烈,但是还影响不到并州兵的情绪。
他们白日间刚打了胜仗,哪会把解烦兵看在眼里。
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水源匮乏的事情,更无一丝焦急。
他们从容不迫的按照张猛的指挥,消除了营地里的火灾隐患。不过能够横跨壕沟的长材料是没有的。
张猛把自己住的主帐都拆了,却发现里面的木板都是搭接起来的,根本承受不了什么重量。
这时候张猛哪能不知道这些都是解烦兵提前谋划好的,原本不屑一顾的心思早就收了。
这时外面的解烦兵见稳住了阵脚,一边开始把防守工事向两侧蔓延,一边将火把向营内抛掷。
幸好张猛早早处理了隐患,岑狼等人预先放置的草堆没起什么作用。
随后张猛指挥着士兵又把抛掷进来的火把再扔回去。
两边尚未开打,一场火星四溅的战斗就已经展开。
张猛试着让部下用弓箭压制了一番,可是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解烦兵这边更是直接懒得使用弓箭还击了。
两边都躲在工事后面,能起作用的也只有这些弧线抛掷的火把了。
岑狼这等货色也是蔫坏的,指使手下将火把倒持,等火把整个燃烧起来,几乎烧到仅能握手的程度再用力扔进去。
这下并州兵连捡起来反击,都成了问题。
张猛也是不含糊的,一边让手下用土灭火,一边用拆下来的帐篷杂料,同样引燃了扔出去。
这场激烈的战斗打了没多久,就到处火焰撩人,浓烟弥漫。两边的士兵都咳的几乎要站不起来。
这时候正值夏日,空气本就闷热,士兵们焦渴之下连忙去寻找水喝。
并州兵一涌过去看到的自然只有空荡荡的“井底”,解烦营的士兵却能大口的吞咽着紧急打来的甘泉。
解烦兵这边还没觉得什么,知道了真相的并州兵那边,士气却急剧的下跌。
张猛知道缺水的危急会随着时间发酵,就算他们暂时忍得了,战斗力也会急剧下滑,更别说还有那些战马又该怎么办?
张猛只能趁着情况还没那么糟糕,指挥着手下冒着烟熏火燎,运土填埋门外的坑壕。
马谡看出战机,让解烦兵的士卒将火把换成弓箭,一波攻击就造成了数十人的死亡。
张猛也是狠辣果决之辈,不顾士气低落,将那些死掉的士兵推入壕沟,一起填满。
眼见就要冒着箭雨付出巨大的伤亡,填出一条生路来。
解烦兵的士卒又是推来几辆熊熊燃烧的辎重车填在那里。
张猛见状大恨,却也只能让手下四散去填别的壕坑。
两边声东击西你来我往,在这营地四周反复的争夺,反复的攻防。
随着战斗的进行,两边的士兵越发的疲劳不堪。
解烦兵这边是累死累活修造了一天营地,又一夜没睡的过来堵人。
并州兵这边是火急火燎的急行军了一天,又一夜没睡的绝地求生。
然而人的意志毕竟是有限度的,激烈的战斗让两边的士兵都谈不上有什么后续的补给。
但是解烦兵有水喝!而且时间站在他们这边,地利也在他们这边,以逸待劳被动迎战的解烦兵,还能有空档做出少量的食物分发。
光是这一点就让那些并州兵看红了眼,他们一个个越发的冒着虚汗,体力急剧的下滑。
最让张猛心焦的是,那些战马已经被烟熏火燎的焦躁难安。
战马的运动量极大,马血的温度上升的很快,需要大量的饮水来加快代谢,恢复体能。
但是马匹在长途奔跑跋涉之后,又不能过量的喂水,不然战马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了。
之前战马只是喂过一遍水,身体的缺水根本还没有解除。
这时候在燥热空气的刺激下,一匹匹鼻息咻咻的原地倒腾着蹄子。
双方都在死命的坚持着,任何一方都不敢首先泄了这股劲儿。
并州兵是为了拼死求一条活路。
而解烦兵,也是已经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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