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蝶被几个婆子一下子推开，摔在地上。

    余嬷嬷拦了几下，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不多时她也被人推开了。

    暗香阁的其他下人们本来在各做各事，等到几个月华楼的婆子把青萝拖到了院子里，她们才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见这边乱哄哄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绾蝶本来是被人推在地上，此时挣扎着喊了一声：“拦住她们！”

    这才有人七手八脚地上前，却乱哄哄的，犹犹豫豫的，不多时，便被彩珠带着月华楼的婆子们冲破防线，拖着青萝扬长而去。

    “小姐，小姐！这可要怎么办才好？！”余嬷嬷急得失了主意，团团乱转。

    绾蝶望着彩珠一行人扬长而去的身影，咬了咬牙：“走，随我去荣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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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荣华院中，此刻帘幔低垂，烛火通明。

    杜李氏正坐在正房外间的小厅中，逗着玉双说笑，一旁玉双的奶娘与石榴、平香几个丫鬟添茶的添茶，剥果子的剥果子，时不时凑趣两句，其乐融融。绾蝶进来的时候，身上带起一股冬夜的寒气，因来得太急，衣衫发髻也略有些凌乱，配着那明显不悦的脸色，让杜李氏皱了皱眉头——这个孩子，平日里看着挺好，怎么最近老让人扫兴？

    不禁沉了声音问绾蝶：“七丫头这是怎么了？”

    绾蝶“噗通”一声朝杜李氏跪了下去：“求母亲给我做主！”

    接着，便把月华楼那边如何记恨荣华院、如何迁怒抢人之事一股脑儿道来，末了，难得露出一副哀求无助的表情望着杜李氏：“母亲，青萝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我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月华楼受折磨？！”

    月华楼与暗香阁不和已久，绾蝶心中明白，桃夭遣人把青萝要过去，绝对是没安什么好心的，无非是想好好折腾折腾青萝，出一出心中的恶气罢了。以桃夭的顽劣和不知分寸，绾蝶相信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把人折腾伤了病了那都是小事，甚至，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她又给杜李氏重重磕下头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杜李氏一时沉吟未语，倒是她身旁偎着的玉双有些胆怯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出什么事了？您帮帮七姐姐吧？”她年纪还太小，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绾蝶的声音很焦急，很彷徨，不禁出声替绾蝶求情。

    杜李氏低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不置可否，只柔声道：“玉双乖，先去睡吧，娘和七姐姐说会子事情。”

    玉双没有得到杜李氏的同意，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娘？”

    杜李氏无奈，叹道：“双儿放心，娘不会放着你七姐姐不管的，快去睡吧，不要妨碍娘和七姐姐说事情了。”说着，拍了拍玉双的手。

    玉双这才松开杜李氏，又侧头找向绾蝶的方向：“七姐姐，别怕，有我娘呢。”

    绾蝶看着她那真切关心的模样，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一酸，喉头一哽：“嗯。”

    玉双便放心地点点头，任奶娘将自己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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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李氏便看着绾蝶：“七丫头，你要我帮你？”

    绾蝶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下去，语气坚定：“是的，请母亲帮我！”

    杜李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七丫头，你不地道。”

    绾蝶一怔，不解：“母亲……？”

    杜李氏眯着眼打量了她半晌，直到绾蝶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来，才缓缓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我……不要否认，我看得出。”

    绾蝶听她这样讲，心中一凛，随即苦笑。是的，她一直在避着杜李氏的示好拉拢，装傻卖痴假作不知，她自以为做得很完美，没想到，这一切早就被杜李氏不动声色地看穿。

    话说到这份上，再否认也没意思，绾蝶索性大大方方地认了：“母亲请见谅，绾蝶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绾蝶人小力微，谁也招惹不起，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

    杜李氏冷哼一声：“你糊涂了？这个后宅之内，就算你不找别人麻烦，那些不安分的人能放过你？青萝被他们拖了去，就是给你的教训！”

    绾蝶一心只想着救青萝，咬了咬牙：“母亲教训得是，绾蝶的确不该独善其身。”

    杜李氏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哦？”

    见她这态度，绾蝶已经完完全全明白杜李氏想要什么。只有自己向她投诚，她才会出手相助自己。那么，真要就这样把自己卖了么？送上门去给杜李氏当棋子？到底值不值得？关于这个问题，绾蝶并没有思考太多，如果没有青萝这桩事，当然不值得，可是为了青萝，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值！

    她狠下心来，对杜李氏低了头：“绾蝶愿意以后唯母亲之命是从，愿母亲帮我这一回。”

    杜李氏终于满意地笑了，这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庶女该有的态度。只是，光这样却还不够——“我该怎么信你？”

    绾蝶想了想：“母亲，关于前些日子，桃夭妹妹说我偷了她襦裙那件事……”

    “哦？”

    “我是冤枉的。”她抬起头来，一双幽黑莹润的眼眸盯着杜李氏，“母亲，我根本没有偷过那条襦裙，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但我知道一件事——桃夭对此多少都是知情的。”她见杜李氏露出兴味的眼神，便把那条襦裙上的金丝琉璃扣失踪、桃夭却从不找她讨要之事说了，说罢，总结道，“桃夭妹妹不是那样绵软的性子，必是知道金丝琉璃扣不在我这里的。甚至，她很有可能早就知道金丝琉璃扣的下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母亲，如果能查清楚这件事，必定能让桃夭妹妹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也狠狠打了红姨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