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丁志鹏的话,白罗刹第一反应就是,他大约是疯了。
神龙宫的话早有耳闻,的确传承久远,但终归只是南岭一支不入流的小派,究竟历史如何,怕是很少有人得知。
但他若是真的疯了,那也便罢了。若是装疯,必然有他的目的。
“如果天谴降临,我们会如何?”白罗刹配合地问道。
“我们在这阴阳树洞之中,虽在法则之下,但又游离在法则之外,只要安心在此等待,自会有生机显现。”丁志鹏一脸认真的回答。
这样看来,便是真疯了。
如果此处真的有生机,那便是白蛇与外面费家人大战的时刻。
可惜在这树洞之中,声音传不进来,也无法观测外面的情形。白罗刹有些焦急的来回走动了起来。
丁志鹏劝解道“你耐心休息一会,生机必会显现。”
面对一个疯子,白罗刹哪有心情搭理,只能坐下缓缓调息。
方才心中有所担忧,是以仅仅化开了药力,眼下看到这丁志鹏没什么威胁,便安心的疗伤。
自月神遗迹出来,自己身上便隐患无数,一直未好好调理,而这紫玉丹是当初雷华然在初遇那天塞给自己的,也算是内伤圣药。
现下药力化开之后,走了几圈,觉得身体发热了起来,白罗刹立即端坐在草垛之上,五心向天,运功疗伤。
观这树洞的大小,似是位于阴阳树靠近上部的区域,此处灵气也格外充盈,也确实是疗伤的好地方。
丁志鹏眼下背对着白罗刹,不再言语。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怕他,立即开始疗伤。
功法一经运转,经脉内便有一股清凉的内息自丹田传送到四肢百骸,原本被在药力浸染之下发热的躯体,在内息的冲刷之下逐渐降温。
身体的温度调节好之后,那股内息最后又流经五脏六腑,默默修补着之前产生的小细纹。
内息似是一道道水流,而脏腑似是有了裂纹的瓷器,水流慢慢地冲刷,一遍一遍的流淌过裂纹,流经之后又归于丹田这一泉眼,这般周而复始,裂纹越来越细小。
但这般修补,看似轻巧,实则疼痛异常。
因为那终归是肉身,而非瓷石。
纵使一道道娟娟溪流缓慢的冲刷,于白罗刹而言,似是一把把软刀砍在自己的伤口之上,绵绵不绝的软刀一次次的砍击,那种疼痛非常人能以忍受。
此刻白罗刹的额头上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脸上的疤痕都因疼痛而扭曲着变了形。
但是白罗刹仍然继续运功,此刻若是停止,那之前紫玉丹的效力便会作废,再疼也要坚持下去!
随着功力运转,吸收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一道道娟娟的溪流逐渐变成一条条湍急的河流,争先恐后的冲刷着裂开的岩石。
白罗刹的额头开始还只是细小的汗珠,渐渐的疼痛愈来愈烈,大颗大颗的汗珠直接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打在她的衣服上。
原本上来之后运功烘干的衣服,此刻再一次湿透,却是被她的汗水浸湿!
而这汗水之中还夹杂着许多污浊之物,体内的污秽在灵气河流的冲刷下被赶了出来,透过皮肤的表层排除体外。
白罗刹竟是在这疗伤之中无意间再一次强化了体魄。
但此时的情况实在是越来越危机,眼看着那湍急的河流越来越快,而伤口确实在慢慢愈合,无尽地疼痛与治愈的欣喜夹杂在一起冲击这白罗刹的大脑,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稳定心神,防止自己崩溃晕倒。
此刻若是晕倒,那所有的一切怕是功亏一篑,之前吸收进来疗伤的灵气怕是会一瞬间冲出体外,让她整个人爆体而亡。
她此刻吸收了无数的灵气,整个人就是一颗灵气炸弹,本想借这阴阳祥和之地吸收灵气疗伤,未料到自己过于贪心,吸收了这么多灵气,万象心法纵使有心也很难一一转化。
但眼下白罗刹仍然一刻不停地运转这心法,脑海里的杂念已经皆被她摒弃,唯独只留下了万象心法的运转大纲。
“天道不仁,地德载物。世间善恶,万象包罗。”
白罗刹在树洞内命悬一线,却不知道树洞外却是天降异象。
只见大片的乌云突然都飘到了阴阳树的上方,而周边林子里的鸟雀集体从里面飞了出来。成群结队的鸟一下子都从树林中飞出,一瞬间也是遮天蔽日,形成了一片雀云。
而这雀云不去别处,也乌压压的飞到了阴阳树的上方,似是要遮挡那片乌云。
原本正在水中和白蛇激斗的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白蛇福至心灵一般抛下了众人往阴阳树飞去。
老叔毕竟已经触及到了先天的那条线,他突然觉得格外不安,反而往岸上退走,打算带着费家人先行避开。
谢无欢早已算过自己此行有惊无险,必能得偿所愿,故而只是换了个位置,方便更好的观察那阴阳树边的状况。
谢无欢往左走的时候,一脚踩中了什么,她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天然的卦象,立即脸色大变,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白罗刹都不知晓,也与她此刻无关,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心一意的运转功法。
疼痛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思维,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只是身体条件反射一般的运转着功法。
丁志鹏原本一直背对着白罗刹闭目养神,此刻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功力运转了足足二十七周天之后,那些裂纹终于完全消失,而运功之际吸收的那些天地灵气,也终于一一被万象心法所炼化,进入了丹田之内。
白罗刹终于睁开了双眼,而在她睁眼的一刹那,似乎有光芒从她的眼中射了出来。
而她右脸的疤痕比先前又淡了许多,原本需要用厚厚的脂粉才能掩盖,此刻却只要略施薄粉便能遮掩过去。
睁开眼睛后,白罗刹看到丁志鹏仍然背对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方才是多么的凶险。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疗伤,随时便能终止,并未把丁志鹏放在眼中。而刚刚若是他心存歹念,怕是自己早已是一抔黄土。
白罗刹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恶臭,还好等下出去便是湖水,可以好好清洗一番。
这时,洞外却传来了动静,白罗刹一瞬间紧张地站起身,拿出了双刀。
接着,白蛇的头从洞口处探了出来。
“生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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