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烟见她脸上轻笑，浑轻松，好像这事儿和她无关一样，不又气又怒，骂道：“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连姐夫的头都好坐的。你姐姐不会舀你怎么样，我们这就去见太太去，看看你们白家怎么说？”

    白晶轻蔑地一笑，顺手把那方帕子掖进了袖子里，笑道：“哎呀，姨，我说你生的哪门子的气啊？不就是给姐夫擦了一下汗吗，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你去告诉我母亲有什么用，我母亲还能向着你不成？一个不好，还说你是故意栽赃。你问问，我姐姐会不会蘀你说话？你也不过一个妾，眼下有了子，还该安安分分地待着才是，怎能大中午的到处瞎转悠呢？”

    柳眉烟自认自己在君家已经是个角色了，碰到白玉那样讲理不和她计较的，她就以为这世上人人都不如她了。没想到这次还碰到这么不讲理脸皮厚的人，不说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虚胆小，反而还反咬一口，威胁起她来。

    她哪吃过这个亏啊，只好使出她的舀手好戏，撒起泼来：“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你不也就是宰相府里一个妾吗？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妾，想来是想男人想疯了，才出来做这样的事儿。那宰相公子从来都不碰你一下吧。看样子你还不如我呢，我好歹还能怀上君家的骨，你呢，就在徐府里等着变成一堆没人要的白骨吧。”

    话说得是极端地尖刻了，白晶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这么风言风语地骂起来。一个骂她是“jian)蹄子”，一个骂回来“臭婊子”。什么难听、什么解恨骂什么。

    两个人此时也不管屋里还有没有君少商这个人了。本来君少商早就在白晶轻拭他额头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柳眉烟闯了进来。他要是这个时候醒来，柳眉烟反倒心疑。

    听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君少商任是再会装，此时也被她们给吵醒了。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都跑我屋里做什么？”

    柳眉烟自然是满腹的委屈，见他醒来，一头就扎在他怀里，哭道：“大少爷。您看看，白家都是什么人啊？饶是做了丑事，还骂人呢？”

    她素来就是温顺柔和的，几乎很少在君少商面前露出泼相来，这一次即使气成这个样子，也不忘了在君少商面前装小女儿状。

    君少商故意问着白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才睡这么一会儿，怎么你们两个就吵成这样？”

    白晶不屑地撇撇嘴，斜睨了柳眉烟一眼。才轻笑道：“姐夫，真是不好意思啊，吵了您的好梦了。都是柳姨娘啊，硬是骂我，还跟我耍赖呢。她有子的人，我也不好和她斗嘴的。她自己气大，就什么都推到我上！”

    听见这样的违心之言，柳眉烟真是气怔了，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像话的人，她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哭了一阵子，哭声早就惊动了门外的丫头，连段氏都忙忙地过来了。一见这个阵势，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忙问白晶：“到底怎么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还没等柳眉烟开口。白晶就赶紧答道：“哪儿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我看姐夫睡着了，边没人守着，我怕姐夫喝醉了就想送杯水过来，谁知道柳姨娘就闯进来了。硬骂我是jian)人。娘，您听听，她好歹也是大家子出来的，怎能说这么难听的话？”

    段氏听了女儿的话，也辨不出真假来。何况先前柳眉烟已经送了她一只羊脂玉的镯子，她也不好翻脸。只是呵斥着白晶：“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不会叫个丫头过来吗？这事儿哪用得着你来做？”

    一席话，把白晶的丑事抹得干干净净，反而还蘀白晶圆了脸面。柳眉烟还真是少见这样不讲理的母女，不过眼下在白家，她也不好怎么发作了。

    君少商早就整衣起来，瞧着屋里这么多人，眉头不悦地皱了皱，就待要出去。白晶好不容易才见他一面，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上一面？

    于是忙上前拦住，笑道：“都是我们不好，吵着姐夫了。姐夫累了一天了，还该再睡会儿的。”一边就推柳眉烟：“还在这儿做什么？咱们出去吧。”

    柳眉烟心里正恨得牙痒痒，又怎么可能买她的帐呢，见她的手伸过来，忙转过子躲开，冷笑一声道：“要出去也是你出去，我在这儿伺候着不更好吗？省得有人借端茶送水的，行那不轨之事！”

    当着这么多的人，她的话让白晶脸上下不来，当即就发作道：“你说谁呢？谁在做这不轨之事的？”

    “谁做了谁自己心里有数，还用我提名道姓的吗？别说出来大家都没脸。”柳眉烟冷嘲讽，不给她一点儿脸子。

    “你这是明摆着往我上泼脏水了是不是？”白晶上前就攫住她的胳膊，那势派大有她要是说了就揍她一顿的架势。柳眉烟自然不敢和她正面交锋，毕竟她肚里还有一条人命的。

    白晶见她惧怕，更加得了意，抓住她就不放，吓得她忙向君少商求救：“大少爷，您快来啊。”

    君少商也怕白晶稍不小心弄坏了她肚里的孩子，见白家一干人都袖手旁观，自己一个大男人家不得不卷入这些女人们中间。正待要上前，却听门外一声冷喝：“够了，都住手！”

    众人抬眼看去，不知道白玉什么时候也来了，正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下子柳眉烟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跑上前，哭道：“姐姐啊，您看二小姐成个什么样子了？要打我呢。”

    白玉懒得理会她们之间的口舌之争，怎么说，这两个都不是善茬子，要是她说出什么，今儿就别想着走了，光跟着这些人胡搅蛮缠就够她头痛的了。

    见柳眉烟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她忙闪躲过，柳眉烟扑了个空儿，差点儿没摔倒，不由又怒又怨地看着她，刚才对付白晶的那一股子凶劲儿如今都放在白玉上了。

    白玉也不去理她，只是走向君少商，轻声说道：“相公，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径自朝门外走去。

    君少商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唇角不觉扬起一抹笑来：这个小女人，还真是有意思。来了没说几句话，就把天大的事化解了，一切又都风平浪静了。

    和段氏打过招呼之后，君少商也跟着白玉走了。段氏还在后头喊道：“唉，姑爷，不吃了晚饭再走啊？”

    柳眉烟见君少商也走了，自然紧追不舍，也亏得她还怀着子，手还那么矫健，连小丫头都差点儿没跟上她。也许她是怕白晶趁着人都不在跟前，又使什么坏心眼子吧。

    白晶没了对手，况且君少商也走了，也就悻悻地回了徐府。本来闹腾的后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白玉和君少商走后，段氏就带着白莹到自己上房里清点今儿君少商带来的礼物了，都是瑞福祥上好的金银珠宝，自然件件都光辉夺目，价值不菲，喜得段氏是合不拢嘴，直拉了白莹的手笑道：“莹儿，来，你看看娘的首饰。等你出嫁的那，给你两件，如何？”

    说得白莹也是抿着嘴儿笑。娘儿两个正看得兴头上，却不防李原一头闯了进来。他也不等小丫头挑帘子，自己就这么呼呼地走了进来。段氏听见声响，回头看时，见是他来了，忙把那一包首饰往包裹里藏去。

    回头就喝道：“你怎么来了？”

    李原乜斜着眼儿笑道：“今儿是岳母的好子，我来给您老人家祝笀啊！”其实他早就看到段氏的动作了，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白莹一见他来了，喜上眉梢，拉着他坐下，问长问短的。原来自从两人那夜里有了苟且之事，后来李原就再也没碰过她。一来李原确实不喜欢她，二来她有着子，自然也勾搭不了他了。

    虽然两个在白府里天天见面儿的，可每次李原都是冷眉冷眼的，让白莹无法下手。这次见他主动到她母亲房里来，怎能不欢欣雀跃？

    段氏藏好首饰后，才端端正正地在上首的雕花太师椅上做了，摆出一副长辈的款儿，冷声道：“要说祝笀，不是早就祝过了吗？这会子又祝哪门子的笀啊？”

    李原皮笑不笑地不答反问：“今儿大姐姐回来了，想必送了岳母不少好东西吧？大姐姐家富可敌国，又开着首饰铺子，岳母今儿可大发了。”

    段氏听他提起这个，忙冷着脸撇清：“谁是你岳母？正经的舅母你不叫，偏会这一！”

    “嘿嘿，岳母怕什么？这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不然三妹肚里的孩子管谁叫爹啊？”李原自然不吃这一，嬉皮笑脸地威胁着段氏。

    这是段氏的一块心病，如今女儿肚子这么大了，也不好得罪了李原，只好忍一时是一时了。听了李原的话，她恨不得上前打他两个耳刮子，可碍于白莹，只好生生地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