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阳宫。</p>
太监冯保传旨,皇后娘娘准备迎驾。</p>
钧儿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p>
凭她的易容之术,岂能骗过大明嘉靖皇帝。</p>
自瑶光潜逃出宫后,钧儿就紧锁宫门,也不见任何宫女太监,独自待在寝宫里等待。</p>
等待她生命的终点。</p>
或许,自己还能做些什么?</p>
钧儿如是想。</p>
嘉靖帝也是人,是血肉之躯。</p>
凭自己家传的地级九品灵剑,仿制上古神兵【纯钧】,若能趁嘉靖帝不备,一剑刺入他身体?</p>
纵然不能杀死嘉靖,但用自己一条命换嘉靖重伤,也十分划算了。</p>
就这么办吧!</p>
长剑出鞘,刃寒如雪,藏于宽大的凤袍袖中。</p>
“陛下驾到。”</p>
景阳宫外,老太监吕芳的声音传来。</p>
按照宫规礼法,皇后应该立刻出宫跪迎。</p>
但躲在殿内的钧儿知道,从寝殿到宫门这一段不长的路,已足够嘉靖帝看穿自己的伪装。</p>
所以,她不能出去。</p>
各种念头在钧儿脑海中闪过!</p>
卧床装病?</p>
藏身偷袭?</p>
又或者别的什么办法?</p>
终于,钧儿下定决心。</p>
她跪下,在距离殿门仅有三步的位置。</p>
只要嘉靖帝推门而入,看见自己跪地的刹那,或许他会有片刻的疑惑茫然,以至于分心失神。</p>
然后,她就可以出剑了。</p>
“皇后为何不出来迎驾?”</p>
外面,果然传出嘉靖帝的声音。</p>
钧儿沉默着。</p>
不回答,或许会暴露,或许不会。</p>
但若她开口,则必然暴露。</p>
“陛下,或许娘娘身体抱恙?”</p>
一个老太监的声音,替钧儿做了解释。</p>
“陛下要不移驾去别的娘娘那儿?奴婢通知太医院,安排太医给皇后娘娘瞧身子?”</p>
钧儿闻言心头一松。</p>
如果嘉靖帝就此离开,她则可以多拖延几日,吕城那边就更容易成事了。</p>
可惜,事情并不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p>
嘉靖帝淡淡道:“吕芳,你胆子越发大了,替朕拿主意?”</p>
“奴婢死罪!”</p>
殿外,传来老太监跪地磕头的声音。</p>
然后,就是脚步声,越来越近。</p>
钧儿的心跳不断加速。</p>
她知道,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p>
一剑。</p>
只要能刺出一剑。</p>
自己与殿门只相隔三步,是完美的刺杀距离。</p>
她低下头,避免嘉靖帝在看见自己的瞬间,识破易容术的伪装。</p>
咿呀一声。</p>
殿门,开了。</p>
“哎哟~!”</p>
“皇后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p>
钧儿微惊。</p>
老太监吕芳居然抢先进殿,似乎打算将自己搀扶起来?</p>
怎么办?</p>
立刻出剑?</p>
嘉靖帝肯定就在吕芳身后。</p>
自己需要施展灵蛇般的身法,绕开吕芳才能剑刺嘉靖。</p>
这比预想得麻烦许多,也更容易失败。</p>
可是,应该没有别的机会了。</p>
那便出手吧!</p>
电光火石间,钧儿已在脑海中完成了利弊权衡,并做出最后决定。</p>
她确实足够果决,临危不乱。</p>
“嘉靖帝,试试我纯钧的锋锐吧!”</p>
钧儿在抬头的瞬间,右手袖中宝剑也随即刺出。</p>
她看见了!</p>
嘉靖帝神色悠闲松弛,全无戒备的模样。</p>
自己就要成功了!</p>
剑尖又前伸了半寸,越来越靠近嘉靖帝的心口处。</p>
咔嚓!</p>
奇怪的骨骼崩裂声音,仿佛在钧儿耳边响起?</p>
不对,不是耳边,是头顶。</p>
自她头顶传来的骨裂声,因为钧儿的头盖骨被拍碎了。</p>
噗通!</p>
钧儿倒下了。</p>
灵剑纯钧也随之脱手,无力的掉落在地面,又稍稍滑行一段距离。</p>
剑尖,正抵住嘉靖帝的龙靴。</p>
“陛下。”吕芳一边擦拭手掌粘稠的血液,一边道:“皇后娘娘似乎不在景阳宫。”</p>
他迈步跨过钧儿的尸体,由始至终未再多看她一眼。</p>
“嗯。”</p>
嘉靖帝点点头,语气稍显意外。</p>
“真是奇怪。”</p>
“她哪里来的勇气,竟敢背叛朕?”</p>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嘉靖帝挥手,召出大明封神榜。</p>
金色卷轴漂浮在半空中,缓缓展开。</p>
“大明皇后,瑶光。”</p>
“华盖殿大学士,严嵩。”</p>
“建极殿大学士,徐阶。”</p>
“文渊阁大学士,高拱。”</p>
“……”</p>
“……”</p>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吕芳。”</p>
一个个世人如雷贯耳的姓名映入眼帘,嘉靖帝却视若等闲。</p>
他看完所有姓名,目光又落在‘瑶光’二字上面。</p>
嘉靖帝缓缓抬起右手,竖起食指。</p>
吕芳见状,几乎是下意识的躬身伏低。</p>
同样是榜上有姓名,同样是生死被嘉靖帝拿捏,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无法根除的。</p>
哪怕他吕芳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要背叛嘉靖帝!</p>
“杀?”</p>
“还是不杀?”</p>
“吕芳,你说这个背叛朕的女人,是否有资格被朕宽恕一次?”</p>
在抹除‘瑶光’姓名之前,嘉靖帝突然开口,询问吕芳的意思。</p>
老太监跟随在嘉靖帝身边多年,是绝对心腹。</p>
既为心腹,当然明白主人的心思。</p>
大战过后,嘉靖帝重伤未痊,正要用瑶光这个绝好的‘补品’疗伤。</p>
不杀,对陛下身体有益。</p>
但是,天子威严岂容冒犯?</p>
说来说去,嘉靖帝需要一个台阶。</p>
而给陛下铺台阶,从来就是大明臣子的工作内容之一。</p>
“奴婢斗胆。”</p>
吕芳想通这一点,便直接跪下。</p>
他所跪之处,地板已经被钧儿头部流出的鲜血染红。</p>
但吕芳仿佛毫无察觉,跪得四平八稳。</p>
“皇后娘娘贵为大明国母,纵然有错,若轻易处死,天下万民难免惶恐不安。”</p>
“请陛下宽恕娘娘死罪,若能责罚训诫令娘娘悔改,天下人都要赞颂陛下宽宏仁德。”</p>
吕芳快速说完,便如木雕般安静跪在地上。</p>
他知道,做戏做全套,这是标准流程。</p>
果然。</p>
嘉靖帝嘴角含笑,将手指撤回。</p>
“吕芳。”</p>
“奴婢在。”</p>
“你伺候朕多年,也没开口求过朕什么。今天难得你考虑周道,朕就给你这个面子。”</p>
吕芳闻言,赶忙又磕头。</p>
“都是陛下有海纳百川的雅量,奴婢伺候陛下天经地义,哪配有什么面子?”</p>
“奴婢代皇后娘娘和天下人,叩谢陛下隆恩!”</p>
嘉靖帝越发开心,发出一阵呵呵呵的轻笑。</p>
“既如此,就安排陆炳亲自去寻人吧。”嘉靖帝淡淡道:“锦衣卫寻人的功夫天下第一,等陆炳见到皇后,告诉她,朕的洪恩只有这一次,她最好……”</p>
嘉靖帝话未说完,突然瞪大双眼!</p>
他分明看见,封神榜上‘大明皇后瑶光’几个字,竟然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