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子府。</p>
“孤的名声，尽毁了。”</p>
万历太子瘫坐在太师椅上，仰面朝天，眸中没有半分神采。</p>
几十份大明各省府送来的情报，那些如狼似虎的提督太监，在各地奉旨搜刮民财，几乎到了挖地三尺、寸草不生的地步。</p>
偏偏这般压榨百姓的行为，都顶着他万历太子的名头去办的！</p>
所以，大明百姓不恨陛下，只恨太子。</p>
“殿下勿忧。”陈以勤宽慰道：“苦一苦百姓，我大明新军【关宁铁骑】却练成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陛下今后对殿下也会另眼相待的！”</p>
“大功？”</p>
万历太子失望的看了陈以勤一眼。</p>
“纵然陛下欣赏，可大明亿兆百姓都怨恨孤，又有什么用？”</p>
“更何况……你们真的相信，孤与陛下还有可能缓和关系？”</p>
万历的罪，不在于他打过多少次败仗。</p>
万历为了提升实力，唤醒并融合前世，在继承夏桀的强大实力、迅速跻身大乘境之后，也彻底断绝了与嘉靖帝的血脉亲情。</p>
天家，本就薄情。</p>
何况嘉靖帝？</p>
陈以勤哑然。</p>
一旁的高拱开口道：“陛下承诺在先，殿下完成任务，便可稳住太子之位，终究是值得的。至于民心，将来殿下登基，只需励精图治，百姓们还是很好哄的。”</p>
陈以勤听得很是尴尬。</p>
一个‘哄’字，道尽了权谋家的残酷。</p>
陈以勤相比高拱，是更纯粹的儒者，实在无法认同这观念。</p>
他刚想出言反驳，却感觉有谁悄悄拉扯自己的衣袖。</p>
回头望去，原来是张居正。</p>
“高大人所言甚是。”张居正朗声道：“保住太子之位，我们只需要积蓄隐忍。时间，是站着我们这边的。”</p>
他最后一句话，虽然隐晦，在场的却都是人精。</p>
高拱性急，追问道：“太岳，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p>
张居正微微皱眉，不悦之色一闪而过。</p>
同朝为臣，又都是太子府讲官、内阁重臣，高拱摆的姿态也未免高了些！</p>
大明文武百官，仿佛严嵩第一徐阶第二，第三就非他高拱莫属。</p>
“确实有消息。”张居正收拾心情，转身对万历太子道：“冯保一直负责与宫中那位的联络，刚刚确认，陛下伤势痊愈，并已降服打神鞭为己用。”</p>
“什么？！”</p>
万历、高拱、陈以勤都是脸色大变！</p>
因为冯保是太监，这几位自持身份，都不屑与太监往来过密。</p>
但冯保负责太子府与宫中的情报往来，又是极重要的人物。</p>
于是，在几位讲官互相推脱之时，张居正轻而易举接下了太子府的情报工作，是府内与冯保关系最密切的人。</p>
冯保有什么消息，也都是第一时间通知给张居正。</p>
“混账！”</p>
高拱不顾万历太子在场，直接破口大骂。</p>
“张太岳，你是黄汤喝多了，昏了头了？”</p>
“你这些消息，都是大大有利于陛下，却不利太子！”</p>
“你到底是何居心，竟敢说什么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p>
他还要再骂，终究陈以勤是个厚道人，看不下去，连忙站出来劝阻高拱。</p>
“高大人稍安勿躁。”</p>
“张大人一向沉稳干练，不会无的放矢。想必他还有话没说完，且听他继续说？”</p>
陈以勤又转身面对张居正。</p>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不行吗？”</p>
这会儿，张居正已经被高拱喷得满脸唾沫星子。</p>
他先拿出一块帕子，把脸擦干净，又冷冷的瞪了高拱一眼，转身背对之。</p>
“殿下，臣的话确实还没说完。”</p>
“宫中那位，还告诉冯保一个消息。”</p>
“陛下的伤势之所以好得这么快，甚至强行炼化打神鞭，全因为他正在服用【九转金丹】。”</p>
“真的？！”</p>
万历太子、高拱、陈以勤闻言震惊，脸上的表情却是各异。</p>
高拱面色古怪。</p>
陈以勤眉头紧皱。</p>
唯独万历太子，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p>
“张师傅说的对。”</p>
“时间，确实站在孤这边。”</p>
“只是孤没想到，那个老家伙怎么敢……敢把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出来？好端端的，他又想投效孤了？”</p>
一阵沉默。</p>
这问题，三位讲官心里都没底，不知如何回答。</p>
“殿下。”张居正轻声道：“时辰已到，咱们该上朝了。昨日陛下有旨意，今日朝会，谁都不许请假。”</p>
“嗯。”</p>
万历太子点点头。</p>
这会儿，他只感觉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前途不可限量！</p>
“三位师傅，随本宫上朝！”</p>
……</p>
…………</p>
嘉靖朝的官员，是不习惯上朝的。</p>
尤其，陛下明旨，凡品级够资格参加朝会的，一律不许请假，更是陛下登基以来的首次。</p>
平时不讲规矩，就怕突然讲规矩。</p>
嘉靖朝，够资格上朝的官员足足有一千两百多位！</p>
各级官署没人干活，全赶着来上朝，有些人做官十年，除金榜题名殿试那次，还是头一回入皇宫。</p>
金銮殿挤不下这么些人，索性全部去殿外广场排班站队。</p>
龙椅也被请出金銮殿，摆在了外面。</p>
朝班最前排，太子万历、首辅严嵩、次辅徐阶。</p>
然后是高拱、张居正、陈以勤、严世藩以及未入阁的各部尚书、左右侍郎等。</p>
“陛下驾到。”</p>
“百官跪迎！”</p>
一千多人，立刻训练有素乌泱泱全部跪下。</p>
只不过，经常上朝的官员发现，今天太监的声音很是陌生，不像是吕公公。</p>
内廷人事变动，也是大事！</p>
有人认识黄锦的，也有不认识的，心情各不一样。</p>
但当嘉靖帝在龙椅上落座时，所有人都暂时收起了小心思，竖起耳朵聆听圣训。</p>
“今天朝会，朕也没什么事。”</p>
嘉靖帝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在场上千名官员觉得郁闷。</p>
这就是嘉靖朝啊！</p>
玩弄权属谋略，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p>
皇帝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是半个字都不能相信，必须细细琢磨。</p>
没事？</p>
没事您让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参加朝会，是喜欢看一千多人磕头的大场面？</p>
“朕刚刚得到一件仙器，名叫【打神鞭】。”</p>
“朕不知此宝威力，想找几位大臣试试。”</p>
“徐阶、高拱、张居正、陈以勤，陪朕练练手！”</p>
“哦，太子今天也上朝了？”</p>
“太子也一起上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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