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我问爷爷:爷爷,牛是怎么回来的?
爷爷说:它认得路吧,昨晚就回来了的,我们不知道。
我问:这么远的路它都认的啊?
爷爷说:不算远,你在稻田那里不见的,所以它也跑不远。
我又问:那如果它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呢,还记得路回来吗?
爷爷问:你说的“很远很远”是多远?
怕遭爷爷揭穿实情,我想了想,就说:像在山那边那么远?
爷爷说:嗯……,不知道,如果是它自己走过的路,应该记得吧。
爷爷的回答也确实有可能,我也不懂得做过高的研究,便相信了。
我以为牛回来走了长路漫漫,该口渴的,就接半桶水到它的窝里给它喝,它不喝,于是我就抓住它头上的两只角,强压着它的头进桶里,想让它多少喝点,不料它的头使劲往上蹭,我也使劲摁住,忽然它使了很大的力,一蹭,把我蹭飞起来,撞在墙上,再滑落下来,就感到背很痛,便哗然大哭。
爷爷闻我哭声,跑了过来问:怎么了?
我掀开衣服,爷爷一看:哎呀,你怎么搞得,出血了,别哭了。告诉我,是不是被牛蹭了?
我哭着说:嗯。
爷爷问:你打它了?
我说:没有,我只是想给它喝水。
爷爷无奈地说:哎呀,你这傻小子,我已经给过水它喝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说:我不知道你接的水是给它喝的啊。
爷爷搀我回屋,给我上了些药酒。之后就不能自如走动了,植植地扒在床上。因为伤的是背,只能侧着身,或扒着睡,绝不敢背朝下睡。这样的两个姿势,整整熬了两天,我才勉强下得了床。
牛的不愿喝水,赉给我的灾难,此生难忘,使以后的我获得道理一个:不要以善良之心,自作多情。
而今,那已成陈年往事,回溯年少无知的自己与现在略显破落的自己对比,为何就缺乏一种天真,这还不能立论我长大,而是自己变了。
牛,仍旧被被爷爷出租,不过它老了,干活时,总有些力不从心,它的租价也降了许多,也并不是年老的缘故,而是现在养牛的人多了。
然而往事多想使人愁,我停住回想。突然想作画,从笔桶抽出铅笔来,却不知画什么?脑袋翻腾,看桌面,望窗外,有牛车马车路过,车上有农夫,看来,这足以构成一幅经典之作。
得来灵感,我即在纸上动手。
想像中的画面是多么的简单,可真正要作出来,谈何容易。再想着将自己的想象,完美无缺画出来,更难,对我这初学者而言。
——画画,人人懂得画倒是没错,但重在看他画什么,技术含量的高低。低者一般是讲随意轻描淡写,往往如此,就不伤神;高者多数得凝神注重细节,毕竟一幅画的质量好与否,且看其细节。我个人看,画画究竟是一门艺术,若说要学并不难,不过这又得回头论起,看学的是什么画,如说学漫画,的确是容易了一些,三十秒一幅不成问题;素描,这就难了;油画,不说什么,它更难的,单单在上色上,就足够使人思想将要颓废。
由于我现用的是铅笔素描都自感不易,何况油画呢?我想,哪怕算学会油画的人,而又有尚好的画技,也难以作出类似达芬奇那样受人追捧的作品了。现今的这世道,那一行都不好混,况且又是众人喜爱的艺术。前阵子我又有传闻到我耳边,国内有诸多流浪画家睡街头了,不知此讯息是否属实?总之,在我眼里画家这行当,本就属于艰难困苦的行当,能否以画作混到钱财且不说,就名声方面,有些名声仍存活着的画家,没死前,他就仅仅是“有些名声”而已,只在死后,方才名扬天下。而那些活着则无名声画家,活着,也相当于无有,死后,才终于得点名声。这大概就是艺术者的苦楚。
你话说回来,一幅令观众没有一点抽象的画,不是好画。所谓画的魅力,来自留给人丰富抽象。可想而知,画画不简单,但它据有很大的耐性挑战,我何不挑战?
看了三辆牛车走过,我再次动起笔。虽然三辆牛车与人形态大有不同,但毫无影响我作画的进展,我有一法,将画分部画。
将近一小时,整幅画完成,画得跌荡起伏,惟妙惟肖。
紧跟其后,我在画的旮旯处,小心翼翼写下几个不很易发现的字眼,缀字成文来看,——“成功背后,总有负出努力。”这一类话也不知俗了多少年了。
此刻房门突然响起,我对画的专注,一下子被打碎。我说:门可能没锁,你进来吧。
光云推门一进说:哟!原来你在家呀?
听得出来光云话里藏刀,我说:呵,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言,不必绕弯子。
光云一副大有风范地说:哪里哪里,你什么时候把我列入那种人去了?我大多是觉得你老是窝在家,跟个大小姐没什么两样,总不见出门,呵呵。
我说:你特地为这而来?
光云说:没有(他瞥一眼我桌上)哦,在画画呢,拿来!我虽然画画不如你,但点评你的东西我看是不成问题的。
我说:画得不怎样。(我偶尔也谦虚的)
光云看了说:嗯,可以啊!我看你可是有画家的志向啊暗雨!
我说:我并不是被人夸着长大,你不用跟我来这套。
光云说:嗯……,不过这牛和车倒不是很逼真,有些地方画得不够到位。车上这人嘛,给个勉强你,如果总的来评价,对刚起步者而论,是不错的基础了,俗话说好料在于基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