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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死不是死者的不幸

作者:凉水挂面
    “小新,今天表现棒棒哒,今晚你想让谁侍寝呢?”老大抱起苟日新贼兮兮的问道。

    “噗——”乔明一口茶水呛进了鼻子,“啥玩意儿?”

    只见老二拿了个小纸盒围了过去,里面放着六张花花绿绿的纸片,上面还写着寝室六人的名字,看着苟日新谄媚一笑,“牌子来啦,小新,快做出你选择!”

    乔明和温昕对视一眼,挪过去看热闹。

    六个女生围着苟日新,眼睛一眨不眨,满怀期待面容猥琐。苟日新慌张的一抖,瞬间把爪爪深埋在身体底下,一动不动。

    “哎呀,这样他肯定不懂,”老三发话了,然后走到猫粮袋子里,数了六条小鱼干,分别放在了写有名字的小纸片上,“看他第一个选谁。”

    六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苟日新。

    苟日新看着小鱼干,还有小鱼干下的名字,轻轻喵呜一声,把头缩进了身体里。好害羞啊~

    “我呸!”听见声音的乔明骂了一句。

    苟日新的身体猛然一僵,突然阴恻恻抬起头,呲牙一笑。干错利索的伸开爪子啪一声,按在了一条小鱼干上。

    “···!”

    “哎,都散了吧,散了吧。”老四满脸失望叹了口气。五个女生了无生趣的爬回了床铺。

    苟日新舔了舔爪子,一脸得意。

    已经是半夜,宿舍楼早就断了电,寝室六人却都掌着台灯埋头复习。苟日新挤在乔明的被窝里,蹲在笔记本前查着关于王锡侯的一点一滴,看到悲惨处,一时伤感落泪,咬着自己的尾巴,痛哭流涕。

    “喵呜——”一声尖叫突然响起。

    离苟日新最近的乔明吓得整个人翻倒在床,暴跳如雷的看向身旁的喵,“你干嘛!”

    “怎么了?”

    “没事儿吧?”被惊吓的众人齐齐探过头来。

    “吓死了我了!”

    只见苟日新仰躺在角落里,泪眼汪汪的看向乔明,结结巴巴的喵呜了几声,“我···我把尾巴···咬断了。”

    乔明一气之下伸出爪子掐住了苟日新的脖子,面色狰狞的前后不停摇晃,“活该!”

    “怎么了?”温昕担忧的问道。

    “小六子,你虐猫!”老大看见乔明的动作,急忙出言指责。

    “没什么,他闲的咬自己的尾巴,可能咬疼了吧。”乔明无奈的放了手。

    “肯定是断了,小明,你帮我看看!”苟日新惊慌失措的把尾巴伸到乔明面前,喵呜叫着。娘的,太疼了!

    他看到后人对王锡侯的评价,无一不是穷酸迂腐,一时激愤的咬紧牙,却忘了嘴里含着自己的尾巴。

    乔明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语气里尽是嫌弃,“皮儿都没破断什么断!”

    “可是好疼。”苟日新两只爪子捧着自己的尾巴稍,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小心翼翼吹了吹。

    今天是医学院护理专业最后一场考试,从考场里出来,六个人都蜕了一层皮。面色蜡黄身形憔悴的站在教室门口,行尸走肉般往宿舍走去。

    “先睡他三天三夜,然后吃顿大餐,吃完了各回各家。”老大有气无力的吩咐了一句。

    “哦。”众人同样萎靡不振的应着。

    走出教学楼,突然有雨滴落下,砸在身上。

    “下雨了?”老大疑惑的抬头。

    “下雪了吧?”老二眯起眼睛,看着楼上飘落下来的白色碎屑。

    “天气预报没说呀?”老三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弹了弹身上的水珠,往教学楼里缩了缩。

    老四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却高兴的伸出手去接那飘下的雪花,“好久都没见下雪了,这是个吉兆——”

    “啊——”

    一个黑影突然从眼前掠过,咚一声砸在地上。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六个人一时僵在原地,惊得魂飞魄散。

    “别看!”乔明最先反应过来,跑到前面将众人往教学楼里推,“回去,别看了!快回去!”

    可周围已经响起了无数惊呼和尖叫。

    有人,跳楼了。

    医学院的教学楼是整个校区最高的楼层,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天空中不断有白色的纸屑飘落,上面还写着字,只是周围的人一片惊慌,谁都无暇顾及。

    校区安保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过来,用人力拉起警戒线,将学生略带粗暴的往远处驱赶。一位老师见周围的学生不肯散去,急忙跑回教学楼,片刻后拿着一卷白布冲到事故现场,慌慌张张将尸体盖住。

    “我腿软了,怎么办?”老四哭丧着脸,“我真以为下雪了呢。”

    “没事儿没事儿,”乔明抱着她急忙安慰,“没事儿的,别多想。”

    几个女生吓的丢了魂,坐在一间教室里缓了许久,最后从另一个门出了教学楼。路上不停有人窃窃私语,六个女生低着头,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寝室。

    “我要先回家了,”老大一回到寝室便开始收拾东西,“你们有一起的吗?”

    “我!”爬到床铺上的老二、老三、老四齐声回答。留下乔明和温昕面面相觑。

    “我明天回吧。”乔明说道。

    “我也是。”温昕紧接着交代了一句。

    校园网和班级群里,已经炸了。

    “据说是个留级生,补修毕不了业。楼顶洒落的小纸片上写着导师的名字,还有‘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朋友圈里还发了导师对他敲诈勒索,不给他毕业证的事情经过。”

    “具体是真是假,一时很难判断。”

    “可不管怎么说,父母生养一场,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会是有抑郁症什么的吧?”

    “这个教授是我一个师兄的导师,听说人还行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是生命诚可贵···”

    “但要是活的痛苦,又没人理解···”

    “父母肯定要伤心死了···”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生命,他就轻而易举放弃了?”

    “这也不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要不要问下师兄什么情况啊,应该是同一届的。”温昕问乔明。

    “管好你自己吧。”乔明回了一句,耳边却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的嘶吼。

    苟日新焦躁不安的从阳台回来,轻轻喵呜一句,“被带走了。”

    乔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里师兄发了一句话:没有什么,值得你去用生命去记恨。

    教学楼下的那滩血迹早已寻不见一丝痕迹,那些印着诅咒的纸片除了当事人,也没人会真正在乎。整个事件里,谁善谁恶,最终都会水落石出。大学校园里的自杀事件,以后还会是每一届学子都想八卦的传说。

    现实生活,往往比小说悲惨的多。

    见证了这场事故的几人,带着心中余悸,匆匆忙忙踏上了返家的路。而乔明带着苟日新,看着空荡荡的寝室,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什么时候回家?”温昕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和你同一天吧,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回家,我明天去看李小伟的妈妈,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

    死往往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从李小伟家出来,乔明压下心中的抑郁,做了一个决定。

    “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下苟日新,我这个寒假,想去看我爷爷奶奶。”

    “不能带我去?”窝在书包里的苟日新一愣。

    “行啊,”温昕挤出一个笑,“保证把他喂的黑胖黑胖的。”

    “谢谢。”乔明勾着温昕的肩膀,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问下我的意见?”苟日新探出颗猫头。

    “苟日新说话了?”温昕疑惑的问道。

    “嗯,他表示非常高兴。”

    “乔明!你别给我装聋子!乔明——”

    乔明的姥姥和姥爷年近八十,依然健在。自从乔明的妈妈牛晓华去世以后,两人便开始吃斋念佛。乔奇山一年只带她去个两三次,关系却颇为亲热。

    而乔明的爷爷和奶奶,却不太喜欢乔明。

    牛晓华去世后,乔奇山没有再娶,一个人把乔明拉扯大。有过几次相亲经历,谈过几次恋爱,却始终没有谁成为乔明的正式后妈。在乔明的爷爷奶奶眼里,乔家从乔奇山之后,断了。

    更何况如今,乔奇山也不在了。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乔明在乔家的同族里,有了孤煞命一说,克亲克夫克友。所以,颇不受欢迎。

    但是今年,她必须代乔奇山回去尽孝,没有谁更能理解二老的心情,从此以后,他们在这世间,都将踽踽独行。

    “乔明,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实,我就当个隐形猫也是可以的。”苟日新哀求道。

    “放心,温昕可是来自大户人家,每天都有肉吃的。”乔明接话道。

    “对对对,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的。”温昕急忙保证。

    “如果没人跟我说话,我说不定会退化成猫的,很严重对不对?”

    “放心,我有空的时候会和你视频的。”

    “答应了吗?”温昕用口型问乔明。

    乔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老子没答应!”苟日新一声怒吼。

    “哎呦呦,看把你委屈的。”温昕可怜兮兮的摸了摸苟日新的头。

    “哪有,他那是高兴的。”乔明接话道。

    “哎呦呦,小宝贝可真乖。”温昕举起苟日新蹭了蹭,“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第二天两人分道扬镳,乔明先回家收拾东西,温昕将苟日新装在猫箱里,打车回了家。

    “苟日新,咱们到家喽。”

    入眼的是一幢二层小别墅,外墙是低调的米黄色,门前有一处小院儿,里面有一架鲜花缠绕的秋千,随风晃着。

    “走吧,”行李箱上面放着苟日新的猫笼,温昕不紧不慢的推着,一路进了家门。

    “爸、妈,我回来啦!”

    一对中年夫妇听到声音从二楼下来,见到温昕,亲热的笑了笑。

    “也不打个电话。”温昕的妈妈笑道。

    “这不是要给你们惊喜么,快来看,孩儿给父王和母后带了什么好东西。”温昕打开猫箱,把苟日新揪了出来,一脸开心道,“当当当当,小猫咪~”

    站在客厅的二人见到温昕手中的黑猫,先是一脸诧异,随后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这下可好,一猫一狗打架吧。”

    “啥,你们养狗了?”

    “对啊,刚捉回来的小金毛,五个月大了。”

    “呀,哪儿呢?”

    “小黑屋呢,今天把我的一双鞋咬破了。”温昕的妈妈拉下脸道。

    “妈,虐狗犯法知不知道!在哪儿呢?”

    “后院,狗窝里待着呢。”温昕的妈妈无奈道。

    “走,咱交个狗友去。”温昕抱着苟日新,兴奋的往后院跑去。临出门不忘问一声,“狗子叫啥名字?”

    “豆豆。”

    温昕虎躯一震,一脸呆滞的转过身,“他叫啥?”

    温昕的妈妈一脸笑眯眯的重复了一句,“姓温名豆儿,小名豆豆。”

    “可我的小名也是豆豆啊!”

    身后的人耸耸肩,一脸无辜,“你不是嫌弃这个名字土吗?”

    “我!”温昕怒火中烧,拉开门出了院子。这梁子,结大了!

    温豆儿,五个月的雄性金毛狗,身高五十厘米,体重二十公斤,下排牙齿缺了一颗。正处于换牙期的他,见了东西就想咬。初来乍到,已经咬坏了三双鞋,五双袜子,还有一棵老树根。据说,那丑不拉几灰不溜秋的树根,还是个雕塑品。什么玩意儿!不禁咬。

    温豆儿听见动静,警觉的抬起头。

    “温豆儿是吧?”温昕抱着苟日新站在狗窝面前,看着面前的狗,“五个月,这么大吗?”

    人眼看狗低,我站起来更大。

    “那个,我是温昕,这是苟日新,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和平相处,知道不?”

    苟日新喵呜一声,打了个哈欠。五个月的崽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温豆儿抬起眼皮看了眼苟日新,微微皱起眉,这货这么大点儿?

    “汪汪~”

    “···”

    “打个招呼呀。”温昕忙摇了摇苟日新。

    “喵~”

    “呦,这才对嘛。”温昕高兴的一笑,试探着将苟日新放下地上。只见苟日新弯腰弓背舒展了下筋骨,瞅了眼温豆儿,就往院子里走去。

    温豆儿立刻竖起耳朵,见苟日新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又跑回温昕脚边,左右摇着头,好奇的盯着他。

    “行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那就玩会儿吧。”温昕拍了拍手,放心离去。猫窝放哪儿呢,家里还是院子?不知老妈是个啥态度。

    温昕的妈妈齐兰喜,今年四十四岁,保养的却很精致,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是一家新闻杂志的编辑。温昕的爸爸温启云,今年五十,身形微胖,有一家家居小公司。

    温昕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十八岁之前是掌上明珠,自从上了大学并选修了医之后,家庭地位一落千丈。

    齐兰喜觉得太辛苦,温启云想让她女承父业。

    温昕只好时常拜拜送子菩萨,希望家里能添个丁,顺风顺水顺父母心意。自己不就解放了么?

    只是没想到,爸妈添了个狗,还把她的小名儿抢了。

    “妈,今晚吃啥?”温昕故意讨好道。

    “我先问你,这猫,叫啥?”

    “苟日新。”

    齐兰喜愣了一下,作为一个编辑,对文字自然相当敏感,“起这名字的人,不简单哪。”

    “嘿嘿嘿,这猫,也不简单。”

    “打过针吗?”

    “放心,猫证儿免疫证都齐全,实验室里消过毒的,比我都干净。”温昕嘻嘻笑道。

    “嗯,那就好,那个我和你爸,和你说件事儿。”

    “啥事儿?”温昕看着正襟危坐的二老,心里猛地一提,不会是要扫她出门吧···

    “如今呢,国家也放开了二胎政策——”

    “你们想要二胎!”温昕蹭一下站起身,“你都多大了,上次不都说绝经了吗?不行,这个时候要太危险了。”

    齐兰喜的脸色唰的变红,没大没小,口无遮拦。

    “你别激动,听我们把话说完,”温启云忙道,“你妈已经有了,刚三个月。”

    “啥玩意儿?”

    “是双胞胎。”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