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市到底能不能开，别人不知道，京城的大臣和百姓不知道，但函谷城，平罗、化隆等近四城远四城，商人和百姓那是源源不断地往函谷关而来。</p>
商人运了各种物资来做生意，百姓则是到这边找活干。</p>
现在地里还没解冻，庄户人家大多赋闲在家，听说来函谷城给那些商家搬搬抬抬，一月也能有一两银子！</p>
这就跟地里忽然长了银子一样，谁不想捡？</p>
函谷城四个城门，增派的守城士卒，那是增派了一回又一回，排队的人还是排出十里外去。</p>
春日凛冽的风吹着，可守城士卒光验看各项物资已是浑身冒汗，恨不得向越王提议把城门弄得再宽一些。</p>
函谷城及周边城池的商人对互市驱之若笃。更远一些的商人听到消息，亦是备足了货物，闻迅而来。</p>
蜂拥而至的不止是大齐的商人，西戎蕃厥等西域诸国的商人得了消息，亦是闻迅而来。</p>
他们国内物资本就匮乏，仰大齐地大物博久矣，之前大齐的绸缎瓷器茶叶等物只有国内的富户贵人通过各种渠道少量地弄来，以拥有为荣。现在听说大齐开放互市，西域诸国商人皆闻风而动。</p>
但当初赵广渊对西戎大王子说的许他以好处，绝不止是开放互市。</p>
西域诸国有许多小国像西戎这样，高度倚赖畜牧业的，在每年春天，雪未化，青黄不接之时，不只是牲畜吃不饱饿瘦，他们国中的百姓亦是在苦熬日子。所以之前很多战事，在秋天和春天进犯大齐，无非是为了抢物资罢了。</p>
赵广渊结合华夏历史，给西戎制定了一项利于西戎休养生息的好政策。</p>
“先贷后偿？”</p>
征西大元帅府，总兵和监军二人问出心中疑问。</p>
他二人在关外集市上转了几日，已是隐隐认同越王的做法，认为越王以雷霆手段开放互市，实乃利国利民利他之善举。</p>
大善。</p>
可这什么“先贷后偿”，他们还是初次听说。</p>
何为先贷后偿？</p>
“反谓先贷后偿，就是西戎等国在青黄不接时，可用手中的牲畜做为抵押，向我国商户借贷粮草，或是银子，帮助其度过饥荒。”方胜向二人解释。</p>
比如需要草料十石，折价五两银，可先用价值五两的牲畜做为抵押向齐商支借。先行支付二分利，等饥荒过去，再来还银子，取回牲畜。</p>
两个不通庶务的武将仍是听得一头雾水。</p>
“那咱们岂不是亏了？不仅借给他们银子，还帮他们养牲畜？他们不得乐疯？”越王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p>
损失齐商的利益，喂肥西戎等国？</p>
一旁的侍从已经在悄悄翻白眼。</p>
“嘶！元帅府的侍从都看不起京城来的大人了？看来你懂，那你说说。”</p>
那侍从看了方胜一眼，方胜笑着点了点头，那侍从便一副对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叭叭一顿输出……</p>
“咱们又不是白给他们养牲畜。他们给利钱啊！那利钱就相当于工钱，有了工钱怎能算是白白给他们养牲畜！而且也不怕他们不还银子，那牲畜还值银子呢，卖了不就能换成银子了？”</p>
收的利钱归商户，商户又向官府缴纳税银。官府有了收入，商户也得了利。岂不两厢便利？</p>
再时候商户自己养不了那么多牲畜，不还得找百姓来养？到时赋闲的百姓有了活计，有了工钱，岂不是三方得利？</p>
嘶！听着有点道理啊。</p>
“那西戎那边又得什么好处了？”</p>
侍从又想翻白眼了。京城这些大人，官大势大，但就是不怎么通庶务。还是早早回京吧，多呆在函谷城一天，侍从都担心他们不小心被人骗了。</p>
现在城里到处是商人，他们这些下人时常外出，听得生意经多了，感觉自己都是半个生意人了。</p>
“你快说说啊，说得好，本大人有赏。”</p>
“是。”虽然王爷和王妃平时给的赏钱不少，但谁嫌钱少？</p>
“回两位大人的话，西戎当然有好处啊。两位大人想，大雪封天，他们若是草料备得不足，牲畜是不是不仅要饿瘦，搞不好还得饿死？那损失是不是就大了？”</p>
二人齐齐点头。</p>
还不算太呆。侍从继续……</p>
“一头牲畜值好几两银子，一般的良马也得四五十两，马的二分利就是一两银，花上少少的一两银，就能保住五十两，还有人帮你养，不用你操心，省心省事，这事换成两位大人，乐意不乐意？”</p>
那必须乐意啊！</p>
总兵和监军很快便想明白。直拍大腿赞越王心思巧妙！</p>
这果然是两方便利的大大善举！</p>
不说西域诸国，只说大齐这边。到时只怕函谷城附近诸城，百姓们再也不缺活计了！假以时日，西北百姓的日子绝不比京城百姓差！</p>
而商人肥了腰包，函谷城也因收各种关税商税，很快就要富起来了。而幕后操纵这一切的越王，岂不是要富可敌国？</p>
嘶！</p>
监军和总兵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越王谋划这么大？计谋如此深远？</p>
如此善举，西域诸国只怕和西戎一样，把越王当座上宾吧。将来都和越王结了盟，京中……太子还有什么优势？</p>
方胜瞧着他们脸上神色变化，目光闪了闪，不作声。</p>
当初听懂了越王的先贷后偿法，他和众将一样，对越王惊叹折服。</p>
越王想做的并不只是为先太子和吕氏翻案，他计谋深远，还忧国忧民。若互市一直开下去，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百年，方胜几乎可以想像，大齐将会是怎样强盛的存在。</p>
虽然也帮了西域诸国，助他们休养生息，可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各小国各自为政，想联合起来对付大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p>
这么多盟友不会所有的小国都会反叛大齐。只要联合一二，进可攻退可守。</p>
而且在西域诸国休养生息时，大齐也在悄悄壮大自己。</p>
且方胜已隐约知道越王还想开海！没准在不久之后，大齐真正的成为称霸一方的东方大国。闭关可自守，出关可进取，真正的国富民强。</p>
到这会，方胜已经彻底被越王所折服。</p>
当天稍晚一些，方胜拿着截住的监军和总兵秘密发往京城的信件来找越王，“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