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蜡黄脸汉子尾随杨三而去,方清源心中盘算一阵,最终并没有理会,也不打算跟上去瞧瞧。
出了鹅城,生死各安天命,你们打生打死,别牵扯到我头上就好。
法器虽好, 功法虽妙,可还不值得方清源出手劫掠,如果方清源见到好法器,就忍不住想去截杀,这有违背他现在的茅山传人身份。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护身符,怎么能随意玷污呢, 万一方清源出手被人看到, 还要灭口,要是灭口时被一群人看到, 那岂不是要杀一群?
不幸走漏一个,消息传了出去,这让九叔等师兄弟怎么看他,不与方清源翻脸就不错了,最好的可能也是冷眼相待,老死不相往来,而缺少九叔等人相助,东线三大险地需要方清源慢慢啃下来,这样算来,得不偿失。
而且人们就算没看到方清源出手,也会以为参加了法会,就死在了鹅城周边, 死在了半路上,这样下去,下一届交易法会谁还敢来。
身处正派阵营,就要做正派的觉悟, 哪怕是装,也要敬业一些,这时方清源觉得自己应该向岳掌门学习。
等曲终人散,方清源和马静薇来到一处房间,开始了分配事宜。
此次法会,最大赢家是五仙堂和马静薇,法会之后,这关外来的五仙堂算是打响了名气,得到了周边同道们的认可,连带去上香的人都多了起来。
除了名气,还有实惠到手,外边市集收纳的摊位费用,以及大厅内抽取的份额,就这么一天的功夫,五仙堂就到手三千多两白银。
当然这三千两要分给方清源一半,可剩下的一千五百两,也够马静薇添置几套宅院,改善改善堂内弟子伙食。
万丈高楼平地起,诺大的基业, 就是这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马静薇才来鹅城不到半年, 能整治出这番气象, 足够让人敬佩了。
尝到了甜头,马静薇难耐心中兴奋,对着方清源劝说道:
“方先生,我觉得这法会开得很好,不如咱们定下一个章程,以后照此定期举办,您觉得怎么样?”
看着食髓知味的马静薇,方清源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法会要是长期举办下去,带来的好处难以言表。
马静薇从关外闯荡过来,在鹅城落脚之后,本身经营赚钱的门路就没有几种,除了收取信众供奉的香火钱,就是贩卖关外的特产,其他挣钱的行当,轮不到她插手。
如今有了像是拍卖行一般的营生,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金饭碗,也难怪马静薇兴奋。
只是这個交易法会要想长久在鹅城经营下去,马静薇离不开方清源的支持,不然,鹅城里的当铺背后都是各家老爷,哪能让马静薇这么抢自家生意。
对于马静薇这种外来户,城里的老爷自是不怕的,可面对方清源这等强压陆家和周家的强人,他们表示,您开心就好。
只是方清源虽同意马静薇的建议,可却开口道:
“你的提议很好,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只是咱们之前商议的分成比例,是不是要变变?”
此言一出,马静薇脸色一变,她强笑道:
“五五不是挺好的嘛,您看这次咱们两家合作,您多省心啊。”
马静薇说得是事实,可她忘了,离开方清源她就办不成这法会,而方清源离了她,随意找一家,做的效果也不比她差。
马静薇见着方清源年轻,想避重就轻,这可瞒不过他,于是方清源再次点明:
“看在你忙前忙后的份上,你四我六,如果你觉得难办,那就不要办了。”
其实给三成马静薇也不敢不做,只是这样她的心气就断了,做事不再积极,方清源分她四成,也是见她做事妥当的缘故。
能拿到四成,马静薇心中松了口气,这比她预期要好,她绽开笑容,露出明媚的神情,对着方清源躬身道:
“那就按照方先生的意思办。”
取过银票,方清源见事情谈妥,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带着茅山明和钱开回到了自家宅邸。
法会预计三个月召开一次,预期每次方清源能收到一千多两分红,平摊到三个月里,加上之前的,方清源每月的收益,已经接近三千两之巨了。
每月收入三千两,在鹅城,方清源也算得上是豪奢人家,他没有把白银融成大银球,放在地窖欣赏的爱好,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钱花出去,转换成势力。
如今方清源手下不够,只靠客卿可支持不了一场局部战争,当务之急,方清源要扩充人手,壮大声势。
现在这世道,军阀疯狂掠夺地方,搜刮银钱充作军费,强征壮丁入伍,百姓们为了躲避战祸,四处流荡,眼下这鹅城里就有不少流民。
方清源还听闻刘都统最近又和曹帅起了龌龊,双方在边界陈列兵马,估计是又要打起来了,这也造成,鹅城成了避祸之地,人们蜂拥而来,让鹅城躁动不已。
兵灾战祸之下,人命不值钱,方清源只是把招募告示往城门口一贴,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就奔了过来,个个伸出干枯手臂,冲着方清源高呼:
“选俺,选俺!俺不要工钱,只需给口饭吃,能活命就成。”
“俺愿意卖身,老爷行行好,收了俺吧!”
能挤过来的都是些年轻汉子,身体虚弱的妇孺,此时只能在人群外头干着急。
大武小武和身形痴肥壮硕的游龙,此时挡在方清源身前,口中大声呵斥:
“都往后稍稍,冲撞了我家老爷,一个都不要!”
被三名恶行恶状汉子呵斥,汹涌的人群这才稍稍冷静,但还是围在方清源身边,生怕他走了。
见得周边一片凄惨模样,方清源皱眉,他本意是想招收一些运输物资,负责客卿起居的杂役,所需人数不多,大概四五十名就够了。
而现在鹅城外头的人群,粗略看下,上千都不止,方清源只能招募其中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人数,至于剩下的人,如今秋天到了,这个冬天他们能不能挨得过,就要看天意了。
如此想来,方清源此时决定的不是谁能成为雇工,而是他在决定谁可以活,谁又要在寒冬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