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都督同知大人在,这兵马的调动指挥,就同知大人一言而决了,当然,具体这些兵马怎么动,观风使大人的意见也很重要,而且,毫无疑问的,最终会以观风使大人的意见为行动方针,但是不管怎么说,军队的指挥调动,总归是算名正言顺了,这样将来不管是广东地方卫所还是观风使大人,都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布政使司这边,来的是一个参政,布政使司是从二品的大员,而左右参政则是从四品的官职,在事发的第二日,这样位置的官员能够出现在高函的面前,也不能不说布政使不重视这件事情了,当然,若是高函死了,布政使不来处理,那就叫态度不端正,可眼下高函不是好好的吗,那么,派个副手来,也算得上是态度端正了。
高函对这位参政大人,倒是没多少恶感,这事情和布政使司其实没多大关系,但是人家表示关心,总不能将人家的关心往外推不是,更别说人家还带来了一些厚重的礼物给他压惊,但是,对于那位都督同知大人,高函倒是很有很多要和对方聊聊,本杰明的事情,他上报上去,那叫程序不正确,但是,若是由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报上去到兵部,再由兵部拿出应对章程,那才叫程序正确。
不过,眼下这事情却是不急的,当务之急,是先甄别这濠镜澳的番人,到底这里面有多少真正的冒险者,到底这里面还有多少是番人的探子,才是重中之最。
参与围攻四海酒楼的番人,不管是维克多商会的人,还是他们招揽的那些亡命之徒,那是一定全部要抓捕归案的,这个没得说,那些平日里和维克多商会走的近的商人商铺,那自然也是要好好的甄别一下的,至于如何甄别,那就是锦衣卫的事情了。
高函在这濠镜澳掀起了一阵阵的腥风血雨暂且不说,他在濠镜澳这边折腾的动静再大,也不过是区区一块弹丸之地,关注那里的,自然就关注到了,而很显然,很多人现在都不会关注到那个地方去。
钱良虎就是关注到濠镜澳发生的事情之一,他得到的消息,甚至比布政使司得到的消息更早,那是因为,他是广州市舶司的提举,而在濠镜澳,市舶司是有巡检司的。
按照惯例,市舶司的提举是由内臣提举的,钱良虎活动到这个位置,花的钱就不说了,但是,他走的门路,可是走的魏忠贤当权时门下的一个干儿子的门路,才得到这个位置的。
魏忠贤一倒台,钱良虎简直就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早上醒来一睁开眼,就是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找上门来,所以,对于京师方面的消息,他是格外的关心。
高函等人在濠镜澳一上岸,露出了锦衣卫的身份,他几乎就是立刻得到了消息,尽管高函等人没有表露出来意,倒是钱良虎哪里敢有丝毫的疏忽,他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走那最后的退路的,他是内臣,最终的归宿只可能是在宫里,离开了宫里,他到哪里都是孤魂野鬼,像他这样的人,那是死后连祖坟都入不了的。
对于高函等人的动静,他是时刻关注着的,濠镜澳的巡检所,几乎是一天两次的给他送来消息,等到番人们围攻四海酒楼,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甚至狠狠的喝了几大杯,为自己庆幸了一下。
他当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的发生,高函的东南观风使的身份,他就不可能知道,若是锦衣卫还可能为他而来,那么,堂堂的观风使为了这区区一个从五品的市舶司提举而来,那他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不带这么自己吓自己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一点危险都没有了,现在在广东官场,倒魏的呼声可是相当的高,这把火现在没有烧到他身上来,无非是一个内官的身份在保着他,但是,现在不烧到他身上来,不代表将来不烧到他身上来,他身上阉党的印记有些明显,他不自救,始终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广州市舶司提举,这样的肥差,稍微有点门路的,不可能不眼红,到时候他脑袋上有屎盆子,又占了这个位子,人家不弄死他才怪呢!
不管这位锦衣卫出身的观风使大人想干什么,只要不是针对他来的,那么,他停留在濠镜澳,那么,自己就有可能和他搭上线,钱良虎暗暗的琢磨着,这次观风使大人遇袭,对观风使或者其他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是,似乎对他来说,这可以成为一个转机。
从广州到濠镜澳,真要不了多久,提举大人出行,有的人巴结,哪怕空船走一遭,也有大把的人愿意。
不过钱良虎既然是有别样心思,对这些人的巴结就视而不见了,一艘快船,十来个随从,对于他来说,真算的上是轻车简从了。
一到濠镜澳,他还没来得及抒臆一下被水师盘问的郁闷,就被港口里的情形吓到了。
一排明显是新赶制出来的高架,晃晃悠悠的吊着数十具尸首,一些海鸟飞来飞去,啄食着尸首上的血肉,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啧~”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这就是那些袭击观风使大人的番人暴民了吧,这位观风使大人的杀性好大,只怕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
随手召来一个濠镜澳巡检所的人,没几句他就得到了答案,等到听到朝廷的官兵,在进攻这些番人的聚集之处的时候,死伤不少,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观风使杀性再大,在地方上可没什么权利,这些番人的处置,肯定是军队和地方的手笔了,就是这一下杀这么多,真不怕激起番人的“民变?”
“都不是我朝子民,谈什么民变!”
高函听得这个刚刚赶来的市舶司提举提出这样的疑问,不以为然的说道:“袭击朝廷命官的事情他们做得出来,就该知道有什么后果,更别说他们还拒捕杀人,不收拾一下他们,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这地方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