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留在屋内,林小鹿有些欢喜,也有些失落。欢喜不用说,失落是因为,她不是靠自己留下的。
甩去脑中繁杂的思绪,她给夏远满上茶水,退到含月身边,注视着前面的三人。
燕东雅从位置上起身,在夏远身前拜下:“请公子助我。”
夏远不说话,看向梁非箫。
燕东雅也不起身,就这么躬着。
梁非箫道:“不知公子几个月前说的话,可是真的?”
这话没头没尾,夏远略一想,明白过来。梁非箫应该是说,紫藤花宴前,他说自己也是野兔林一员的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当然要和野兔林共同进退,也就是说,要帮燕东雅。
他不回答,伸手夹起一旁棋盘上的棋子,目光瞧过梁非箫和燕东雅:“下一局如何,你们若是赢了,我就答应。”
梁非箫喜出望外。没听说七皇子会弈棋,紫藤花宴的棋赛上也没见他出手,自己一定可以赢下!
他想,定是七皇子早早决定了帮燕东雅,但直接答应太轻易,所以设个简单的关卡。
燕东雅看梁非箫喜悦,也放下心来,她的想法和梁非箫一样。
梁非箫有着棋王的名头,她燕东雅的棋艺也能称得上高超,少年这个年纪,想要胜过他们,得是天纵奇才才行。
夏远坐在了棋盘旁,首先在他面前坐下的,是燕东雅。
对局未开始,梁非箫坐在一旁喝茶,觉得自己不用出手了。
对局开头,梁非箫喝茶的速度慢了,觉得燕东雅得使出全力才行。
对局中段,梁非箫的茶碗放下了,觉得燕东雅有些悬。
又十几目,梁非箫站起了身,皱眉研究夏远的棋路,为自己的上场做准备。
燕东雅苦苦支撑一阵,投子认输。
她看梁非箫,这种水平的高手,你刚才乐呵什么?你能下得过?
到这时候,她还抱着一些幻想,到梁非箫陷入长考,最后投子,她揉了揉脑袋。
梁非箫面如死灰,良久,扯出苦笑:“没想到,七公子如此深藏不露。”
夏远哈哈一笑,很满意两人的反应。
每個少年胸中,都有过一个武侠梦,那梦里,不只是打打杀杀,刀枪剑斧,少不得琴棋书画,什么珍珑棋局、琴瑟和鸣,今天,夏远算是圆了梦。
燕东雅和梁非箫的梦破了,他们看彼此,脸上苦涩。
夏远站起身,就要离开。他今天过来,只为了和梁非箫见个面,顺便找找乐子,还没准备开始行动。
这时候,林小鹿出了声:“我可否与公子下一局?”
夏远扭头看她,岁月宝鉴的未来里,可没有这一幕。
上次云琴儿,也做出了意外的举动。
这些小小的变动,都是因为夏远态度的变化,他若是冷漠些,云琴儿和小鹿儿,都不会变换行动。
这倒也不错。
夏远欣然应允,坐回在棋盘边。
燕东雅和梁非箫没有阻拦,他们不觉得林小鹿能赢,但多相处一阵,就多一些机会。
林小鹿咬住嘴唇,她的棋艺虽然不错,但和姐姐相比,差得还远,没有赢的可能。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挽留少年。
坐在棋盘旁,她慌得厉害,但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为了姐姐,也为了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去那小院,可若少年成了姐姐的帮手,他们就能时常见面了。
她拿起黑子,手掌有些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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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输了,我抢你走不成?”夏远揶揄。
听到这熟悉的俏皮话,少女的心放下了些。
自她眸中消散已久的灵动,重归她瞳孔的光影里,她道:“公子这般厉害,不如让我几子。”
夏远笑道:“让也可以,但是,这个理由不行,得有个正当理由才行。”
“我帮公子赶了泼皮。”林小鹿立即道。
夏远从她的棋罐里,拿出两枚黑子给她。这个可以让两子。
少女又细数自己做过的事,搬运卦摊,端茶送水……
笑容出现在少女的脸上,她前后晃动身子,像幼鹿在阳光下漫步。
全部说完,棋盘上已摆了八个黑子,她还是觉得悬,又发几个宏愿,都是未来会帮夏远做的,又得了十个子。
十八子,稳了!就是一个初学者,得了十八子,也能战胜老一辈的精英棋手了!
她开始落子。
燕东雅和梁非箫面面相觑,都在惊叹,还有这样的方法。
他们惊讶早了。
虽然让了整整十八子,夏远还是与林小鹿下得有来有回,慢慢掰回了劣势。
林小鹿慌张起来,两次出现失误,又让夏远夺去了一大片地盘。
她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地看少年:“我能悔棋吗?”
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棋馆里,就是脸皮最厚的棋手,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用什么悔?”夏远收起要落下的子。
林小鹿惊喜万分,居然真能悔棋!
燕东雅和梁非箫惊愕,居然还能悔棋?
不过,林小鹿还有什么能拿来悔棋的?
燕东雅想到钱财宝物,梁非箫想到脱几件衣服。
林小鹿左想右想想不到,直接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着夏远的一点点纵容,少女的胆子渐渐大了,现在,已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那就先欠着吧。”夏远点头。
悔了一子,棋盘上的情况好多了,林小鹿松了口气,继续下。
一子不是结局,又许下两份空白契约,一共悔棋三次,她终于艰难地拿到了胜利。
躺在地上,她头疼得厉害,一动不想动了。
“七公子棋艺高超,这般陪着小鹿玩闹,还能赢下。”燕东雅说道。
林小鹿悔棋三次,夏远赢了三次。
夏远站起身,拱手道:“是我输了,从今日起,我会帮助殿下。”
反正都是要先帮燕东雅,早晚都一样。等林小鹿有了觉悟,有了信念,才到她的回合。
“七公子太过客气,唤我东雅便好,或是与小梁子一样,叫我一声姐姐。”
燕东雅很殷勤,夏远没有应下这份殷情。
他道:“殿下现在,最需要提防的,是那废太子。”
燕东雅和梁非箫正襟危坐,听夏远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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